“乳腺癌。”
“啊?!”我驚叫。
“醫生說,還好,是早期,很小很小的,1厘米。我回來拿東西,馬上就去醫院。”她的丈夫一口氣將病情全部告知了。
我心裏很為詠梅擔心,人都還沒坐起來,又要挨一大刀。人不是砧板上的肉,哪能扛得住?
今夜無眠。
我想想詠梅,又想想自己。
我的這兩隻乳房也夠折騰的:纖維瘤、小葉增生都光臨過。不過,到了更年期,她好像安分多了。每年體檢,乳房都健康。但今天詠梅的事,提醒了我,還是不能高枕無憂。
我躺在床上,開始自檢,用手摸自己的兩隻乳房。
當我的左手在右側乳房的外側碰到一硬塊時,我的心“砰砰”直跳。然後,我深呼吸,讓自己安靜一下,換一下右手去體會剛才的地方,心裏想:但願剛才是自己的神經質。可事實,卻是千真萬確地有一東西,還不小呢,好像超過2厘米了。
天哪,這是哪檔子事?我遭誰惹誰了?
什麼惹不惹的,詠梅不也攤上了嗎?
是啊,凡事真的輪到自己,既來之,就不那麼安之了。
著什麼急呢,這東西姓 “良”、姓“惡”還沒準呢!
於是,我開始自語:
“你是誰?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是不是就是30年前的那位?如果不是,我怎麼辦?……”
一連串的問號,反反複複地陪伴了我一整夜。
後來的故事——
我轉入專科醫院手術,病理報告:HER-2強陽性乳腺癌,並腋下淋巴結轉移。細胞分化2~3級(總共3級),屬中低分化,是比較嚴重的一類。
事後才知道,我患的是一種最凶險的乳腺癌,而且根本不是早期。
屋漏還遭暴風雨,我怎麼會如此的多災多難啊!
命啊,命,你把我推到了懸崖邊上了!
命運,讓我和詠梅成了同患兩種大病的“雙料”病友,人間居然還真有這檔子事。
我心裏明白,是詠梅救了我。沒有她的提醒,或許我……
我和她一起走在人生的懸崖邊上,周圍環境相當險惡,兩個人不時地互相提醒,小心別掉下去。所以,我們必須是拚著命,趕快加速折返跑。
2006年農曆的小年夜,我接到詠梅一個電話:
“潘老師,我膽囊炎發了,疼得要命。住了半個多月的醫院,剛回家。”“你現在好點了嗎?”我關切地問。
“越來越疼,晚上疼得更厲害。我是爬在床上,用枕頭頂著腹部睡的。”
“沒有好,你為什麼要出院呢?”我不解地問。
“快過春節了,醫生叫我回家吃吃止痛片。”
“你老公在嗎?叫他聽電話。”我尋思不對,想從她的丈夫嘴裏得到證實。
“詠梅是不是乳腺癌轉移了?”我問她的丈夫。
“是”。
“你們是不是都瞞著她?”
“是”。
“是不是已經到了隻有吃止痛片的地步了。”
“是”。
我無語,感到心口一陣堵。
放下電話,我下意識地會聯想到自己,一陣寒戰後,想的還是詠梅的病。
她的病情遠遠比我的輕,腋下淋巴結都沒有轉移,腫塊也隻有1厘米。再說,她是一個乳腺癌正規治療的病人。認認真真地做了6個療程的化療,手術是上海三甲醫院的專家在當地醫院做的,治療方案也是手術醫生定的。怎麼轉移得這樣快?太恐怖了!隻有1年多的時間。 突然,我想起醫生曾說過,我的這類乳腺癌預後很差,“隻有一兩年”的判斷。莫非詠梅患的與我同類型?當初,我讓她把病理檢查報告複印件寄給我,她回答找不到。所以,我就不能盲目地要求她也吃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