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華貴逼人的皇後,龍斬夜喚來副將,「夜深露重,護送皇後娘娘回宮。」
被下了逐令的女人麵露不快,盯著一直保持行禮姿勢的葉珈琅,「去卞嬤嬤那領二十個手板——記著你的身份,是太子妃,不是鄉下沒人管教的野丫頭!」
葉珈琅捏了捏手心,二十個,手要腫了……
皇後臨走看了眼始終麵色淡然的龍斬夜,一身銀鐵色戎裝襯得他臉色格外冷峻氣魄。
她微微瞇起眼,「六王爺為我東陵鞠躬盡瘁,必當流芳萬古。赭」
龍斬夜淡淡挑了挑唇,俊逸的麵孔下是讓人參不透深意的笑,一個禮,「臣自當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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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個手板落下去,葉珈琅痛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卞嬤嬤麵無表情的收起尺子,看著一旁的兩位婢女,聲音仍舊平板,「給太子妃上藥。」
葉珈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吸吸鼻子,「卞嬤嬤何不下手輕些,省得浪費那麼多上好的藥膏。」
年長的嬤嬤繃著臉,「太子妃將來要母儀天下,切莫再去做些搗蛋頑皮之事,以免壞了皇家的體統……」
葉珈琅撐著下巴,看著自己的手被一層層包起來,聽著那一番快讓她耳朵起繭的說教。
「好了,我知錯了——」葉珈琅出言打斷,擺擺手,「打也打了,訓也訓了。食有時,寢有時,我現在是不是該歇著了?」
卞嬤嬤看著她不耐煩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帶著兩個宮婢福了一福,「奴才告退。」
聽到門被關上,葉珈琅立刻起身,找了一身嫩黃色的裙裝換上,跑到鏡前把一把烏黑的長髮梳理整齊,稍一妝點,鏡子裡的假小子瞬間變成了明眸皓齒的美麗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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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燈,她拖著迤邐的裙子往內殿跑去。正文 今此繾綣盡流年02 朦朧的月亮掛在天上,夜色裡飄起濃濃的霧氣。
庭院裡開著嬌艷的牡丹,嫩粉的花瓣上還沾染著晶瑩的雨珠。
負手立在階前的男人除了戎裝,身上是素白的衣衫,墨色的長髮用一根白繩束在腦後,秋水般的深眸望著百花深處,那眼睛,藏著無數猜不透的秘密一般。
聽到藏不住的腳步聲,他覺得喉嚨裡發緊,咳了咳,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側頭,盯著柱子後露出的一抹嫩黃。
「領了罰了?」他將雙臂端起來,聲音裡戲謔和責問兼有。
葉珈琅從柱子後探出頭,努著嘴,聲音帶著委屈,「六叔最壞,剛才為什麼把我推出來,你知道我最怕皇後。居」
「要是被她逮出來,你就不是領二十個手板那麼簡單。」龍斬夜看著她包的粽子一樣的手掌,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起,手一招,「過來我看看。」
葉珈琅努著唇瓣,故作不情願的走到他身前去,他握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溫熱的指尖傳遞過來,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心跳加快。
想起剛才自己從樹上跌下來,他把自己抱在懷裡,那樣的親密,卻讓她此刻讓把臉紅到了耳根。
龍斬夜看著她,月色下,她眉間的十字星愈發紅艷,和她櫻花一般的唇瓣相映襯,格外的動人。
「跑去太醫院作什麼妖。」他屈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敲。
揉著額頭,嬌俏的少女努著嘴巴看著他,「六叔好沒良心,姝兒還不是為了你。赭」
一邊嘀咕他,葉珈琅一邊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紙包,慢慢攤開,神色帶著一絲驕傲,「六叔不是咳嗽嗎,我弄了一朵這東西給你,吃了它就好了。」
龍斬夜微微瞇起眸子,盯著她篤定的眼睛,低頭,她手心裡捧著一朵潔白泛青的天山雪蓮。
神色微微凝滯了一下,他輕嗤一聲,「傻丫頭,你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天山雪蓮可以起死回生,你就用它來給我治咳嗽?」
葉珈琅點點頭,不明白他笑什麼,「死生自有命,姝兒隻是不要六叔生病。」
少女濃黑的眸子彷彿一顆光芒萬丈的珠玉,她說,姝兒隻是不要六叔生病……
很久後,當她毫不留情的用珠釵刺殺他的時候,他看著她被仇恨血紅了的眼睛,忽然就想起她曾經嬌怯的看著他,說,姝兒隻是不要六叔生病……
龍斬夜微微怔了會兒,才慢慢側頭看著她,輕笑了下,「你倒是大方,隻怕回頭太醫院丟了這東西,倒黴的人不會少——」
想到那兩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藥童,葉珈琅搔搔頭,有些歉疚,「那我明天去找皇後承認錯誤吧,就說我一時貪嘴,偷了天山雪蓮回來嚼,大不了換隻手挨板子,我都鍛煉出來了,手心皮最厚。」
龍斬夜望著她,那雙眸子乾淨的像一汪泉水,一眼就望透到她心裡去。
他忽然有些自慚形穢,那雙眼睛,任何心裡有汙穢的人望下去,都會覺得羞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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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此繾綣盡流年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