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是以前的醫生都沒找對治療方法。
成天冥想啊靜修啊說教啊,隻會讓人越想越多,鑽死胡同裏去了。
就是搬磚好技巧。
累死累活了,根本沒時間去多想,把腦袋放空,認真幹苦力活。然後給一點小甜頭,就覺得世界很美好了。
柳細細很認真地看著我:“不是的,林總,和治療方法沒關係。隻是人的問題而已,換個醫生,讓燕少去搬磚,他會去嗎?他不把別人發配到工地去搬磚就是大恩大德了。是因為你讓他去,他才心甘情願去的。”
我還想反駁,柳細細又說:“起碼他願意配合你啊,配合才是治療的關鍵。林總,燕少他還是願意為你去改變的。”
聽了柳細細的話,我突然覺得我對燕少也是太不關心了一點。
要知道現在他每天搬完磚,都是自己趕公交車回來的。
回來那麼累,吃了飯還得洗碗,真是都快成我奴隸了。
晚上的時候,我就到小區門口去等他。
燕少見到我的時候,顯然有些吃驚。
我笑吟吟地,一步三跳地走上前去,問他:“民工總裁,今天的治療怎麼樣啊?”
燕少也笑起來,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工頭已經要駕馭不住我了,改天是不是要換一個治療場所了。”
我驚,問為什麼要駕馭不住了。
燕少笑:“什麼活都讓我幹完了,他現在對我另眼相看,佩服得五體投地。今天還非要給我發煙呢。”
說著,他突然放開了我的手。
在我麵前舉起雙掌:“不好意思,忘了我手髒。”
我抬起手,重新抓住他的手,我說沒關係啊,醫生是不會嫌棄病人的。
燕少埋下頭,這一刻,他的神情是很親昵的,他說:“換個說法怎麼樣?”
我問他換什麼。
燕少說:“把醫生換成‘我’,把病人換成‘你’。”
我故意反問:“是‘你是不會嫌棄我的’?”
燕少糾正:“不,是‘你是不會嫌棄我的’。”
我跟他逗著玩:“是啊,是你不會嫌棄我啊。”
燕少居然伸手捏了下我的鼻子,咬牙道:“你再調皮,小心病人起義推翻你的統治。”
我大叫:“手都沒洗,一大股水泥味道!不要碰人家的臉!”
燕少哼了哼:“才說不會嫌棄。”
我反咬一口:“是啊,你不會嫌棄我,又不是我不會嫌棄你。”
說著說著,我又笑起來。
燕少問我笑起來。
我說,你穿阿迪王一點也不違和啊。
確實是這樣,燕少衣服架子,皮相好氣質好,阿迪王也能穿出阿迪達斯的效果。
而且這一身水泥灰塵的,換做別人就是窮酸樣,放他身上居然還是種時尚感。
燕少聽我誇他,眉一揚:“那是,中午去吃飯,老板娘都要多給我舀點菜。我早上去吃湯圓,她還給我多放了兩個。”
我唉喲喲起來:“老板娘有沒有女兒呀,是不是想招你上門呀。”
燕少不管自己一袖子都是灰,把我的肩膀一攬,笑說:“你這個問題提的好,明天我去找老板娘問問。”
我也沒管自己衣服髒沒髒,反手上去,按住他扶著我肩膀的手,靠著他,打趣道:“記得把照片共享啊,我幫你把把關。飯店老板的女兒呢,燕公子您是要攀上高枝了。”
我們倆都一起笑出聲來。
正朝樓下走著,橫空插出一個聲音:“表哥——”
美好的氣氛就被這一聲尖叫給破壞了。
我和燕少都站住,看著邱晚美跑過來。
邱晚美一過來,就想撲到燕少身上,結果正要撲到,燕少就放開了我,然後拍了拍袖子。
頓時一陣水泥灰飛揚。
邱晚美:“表——咳咳咳咳……表、表哥咳咳,你怎麼弄成個這樣了?”
燕少很隨意地打招呼:“啊,好久不見了晚美。”
“表哥,”邱晚美滿是怨氣地看我一眼,“上次說要把建築公司股份賣給我的事,什麼時候進行啊。”
燕少不以為意地啊了一聲,然後說:“我已經打算賣給小米了。他比你更適合做一個股權人。”
邱晚美似乎沒意料到燕少會拒絕得這麼幹脆。
她來逮燕少的手:“表哥,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燕少把手在她麵前一展:“我手髒。”
邱晚美似乎也不在乎燕少手髒不髒,非要逮住。
我卻是站在旁邊受不了了,我去拉燕少:“走,上去了。”
“你放開表哥。”邱晚美一看急了,過來扯我的手。
她的長指甲劃到了我的手背,頓時有種火辣辣的疼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