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按下電梯二十層,不言不語靠在角落,他有點鬧別扭,因為金夕口中的“朋友”。他知道那個人應該就是何夕,金夕的男人,他莫名對這個消失了得男人產生了敵意。
“你怎麼了?不舒服了嗎?”金夕關切起來。
梁晨側頭看著金夕,他想問何夕,想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不見了,他不想金夕找何夕,不想金夕在他身邊還想著別人。但是轉念,梁晨又感到羞愧,明知道金夕在自己身邊是同情,是救助,還對她產生強烈的占有情愫,他感覺自己偏離軌道了。梁晨有點恨自己,他歎了口氣,閉眼低下頭。
金夕緊張起來,她環抱住梁晨的腰身,右手撫在梁晨的上腹,心想別是剛從醫院出來,又要回去了?梁晨看見金夕的關切,順勢而為,手臂搭在金夕肩上,故作虛弱。他想著,隻有這樣的我,她才願意把目光投向我吧,我是將死之人,我耍一點賴皮,難道閻王還會早把我收走不成?
電梯停了,梁晨指引著金夕,攙扶著走到2008門前。門打開的那一刻,金夕恍惚了,這跟與何夕住過的那套房間一樣,隻是內飾有些許差別,沙發是淺棕色的,一塊超大的白板立在旁邊,上麵有很多線稿和效果圖。
“這裏。。。。。。你。。。。。。”金夕語塞了。
“這是酒店給我準備的,為了方便工作,我住這間,那間偶爾成哥來住,就是我師哥肖成。”梁晨帶著金夕打開了房門。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床,同樣的落地窗簾,隻是房間多了一個辦公桌。金夕有些紅了眼眶。那天,就是她把何夕撿回這樣一個房間的,從那天起,她每天跟何夕隻在一個手臂的距離內活動啊,也是從那天起,她生活裏不再隻有歸途,還有血淚,還有喜憂,還有漸漸明了的相愛。
梁晨看出了金夕的若有所思,他用力按了按金夕撫在自己腹部的手,金夕一下回過神來:“痛了嗎?我沒動啊,是不是不管用了?還是,吃藥?”
“你在想他嗎?你想著他,這魔法就失靈了,不管用了,我痛死了。”梁晨在假裝。
“沒有,我想誰啊,我隻是在,在參觀房間,來,你躺一會兒吧。”金夕安撫著梁晨。
梁晨順勢把金夕拉進懷裏,金夕的側臉撞在梁晨的胸膛。
“金夕,別想他好嗎?至少,不要表現的這麼明顯,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現在就看著我好麼!”梁晨的聲音很輕,似在自言自語。
金夕怎麼可能聽不到,她支撐起身體,言語理性而清冷:“梁晨,你別誤會了,我隻是答應這段時間陪著你,也會輔助你盡早完成工作拿到錢。還有,剛剛的情況,我希望再也不要發生,我最多把你當弟弟,所以你不要胡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官方一點說我們這叫雇傭關係,但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錢,等你項目結束,我會馬上離開,我們的交集僅限於此!”
梁晨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他真切的聽著金夕言語中的疏離,她說的沒錯啊,可每一個字都像刀尖一樣刺進皮膚,雖不致死但卻疼痛無比。他想自己肯定是瘋了,怎麼能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女人產生占有欲?我僅僅需要的是她那能為我止痛的雙手啊!我為的是什麼?是掙錢啊!是要在我所剩無幾的生命時限內盡可能為弟弟積蓄生路所需啊!我還有個需要心髒移植的弟弟啊!
想到這,梁晨緊張了起來,他開始發抖,腹部聯動著開始疼痛,呼吸開始急促混亂,他擰起雙眉,抵抗著情緒帶來的生理反應。
金夕見狀趕緊將手掌撫在梁晨腹上。自己說的話確實有些堅硬了,雖然白醫生囑咐過不要刺激一個癌症晚期病人的情緒,但這小子散起德行來也著實讓人生氣。
眼見梁晨臉色發白,額頭浸出一層汗,金夕還是心軟了,她一手撫摸著梁晨的額頭,腹上的手輕柔的打著圈,她收起了強硬,溫柔道:“對不起,我話說重了,你別往心裏去,也別胡思亂想,我就在你身邊哪都不去,陪著你看著你,好不好?”梁晨漸漸放鬆下來,他沒有說話,隻是與金夕對視片刻又把她摟在胸膛,金夕聽著梁晨的心跳由快到逐漸平穩,便也安心下來。這一聲一聲入耳的振動,讓金夕又思念起何夕來,在跨海大橋的房車裏,何夕恢複的心跳聲還那麼記憶猶新,隻希望何夕啊何夕,你好生等著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二人互相依偎著睡著了,在醫院每天都處於緊張狀態,也許此刻的二人才是真正的休息。
當金夕醒來時,發現旁邊是空的,她一著急彈下床,剛好與辦公桌後的梁晨對視上,才長舒一口氣。梁晨此刻把頭發紮起來了,立體精致的五官突顯出來,金夕才仔細端詳這個小夥子,感歎年輕真好啊,隻是他那消瘦的臉龐和暗沉發黃的麵色讓人看了心疼。他額頭有汗,從鬢角流下來,金夕走過去給他擦了擦,又接了杯溫水遞過去,梁晨喝下,給了金夕一個好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