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雯還是誰。
邵欣欣的驚訝很正常,這世道還真邪門,她最近怎麼老能碰上這位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呢。不過稍加思索,她就不奇怪了,據說趙宗生那隻老狐狸在趙氏破產後便一病不起,想必是跟何東住在同家醫院了,至於沈雯,她顯然是來看自個兒老公的。
可李希那一瞬的愣怔,又是為何呢?
邵欣欣的疑惑還噎在嗓子眼裏,沈雯已經和她倆擦身而過了。女人尖細的下頜微抬著,一副目中無人的拽樣兒,看都沒看旁邊一眼。
然而,就是在這擦肩而過的一刹那,李希突然狠啐了句:“婊\/子!”
這聲婊\/子的音量不大不小,卻是咬牙切齒發出的,想不鑽進沈雯的耳朵裏都難。她應聲停下了腳步,然後稍稍一偏頭,就對上了李希充滿敵意的目光。
比起李希眼底燃燒的那份怒火,沈雯的表情算是波瀾不驚了,她不屑地乜斜著李希,紅唇輕啟:“這位賤人,我認識你麼?”
李希向來伶牙俐齒,滿嘴跑火車,眼下還是她頭一回被賤人罵賤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忽然一個箭步橫在沈雯麵前,指著對方的鼻尖咄咄逼人地罵道:“沈賤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何東的傷是拜你所賜!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他醒不過來,我一定撕爛你這張臉,讓全世界都看清你的真麵目!”
沈雯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就這麼被戳破,她也不在意,隻眯了眯美眸,譏誚一笑:“放心,你男人死不了的,我不過是給他個教訓罷了。等他醒了,你幫我轉告他,以後別吃飽了撐的跟著聶左多管閑事兒。”
李希是根直腸子,滿腔的火氣壓不住,不帶繞彎的直接從胸腔蹭蹭往上躥,根本不是逞口舌之快能發泄的。電光火石間,她瞅準沈雯的臉,揚手就欲扇出一巴掌。
然而,李希的這記掌摑終究未能如願落下,一隻纖細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是邵欣欣替沈雯攔下了這一巴掌。
邵欣欣的神色十分複雜,她看了沈雯一眼,然後轉向李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希的手被邵欣欣攥著,仍在劇烈地顫唞著,她知道邵欣欣是救她呢,隻怕這記耳帖子若真扇在沈雯臉上,這個女人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她沒準兒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沈雯沒挨著抽,從鼻腔裏哼出一聲哂笑,頗有得了便宜還賣乖之勢。笑完,她也不解釋,抬腳就走。
太囂張了,饒是李希極力克製著,卻還是被對方帶著嘲弄的笑聲激怒了,隻聽她對著沈雯揚長而去的背影道出一個名諱,一字一頓:“沈、曉、清,有種你給我站住!”
……沈曉清!
……沈曉清!
邵欣欣心裏陡然一驚,攥著李希的手無聲地鬆開了,隻是一瞬間,她似乎悟到了某個了不得的事實,當即陷入一片深深的怔忪。
而沈雯,她的腳步忽地趔趄了一下,但她並沒有駐足,也沒有回頭,隻是猝然加快步子,一閃身拐進了電梯間。
剩下兩個女人在住院樓外麵的台階上站著。
一個自知失言,局促地咬著嘴唇。
一個還陷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
邵欣欣的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栗起來,她深吸口氣,想要平複肺腑裏翻攪的驚濤駭浪,可惜無果,她整個人都是懵的。三人間一場不過十分鍾的對峙,她從一個被蒙在鼓裏的白癡,一下子變成了真相帝,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已經不是震撼一詞可以形容的了。
沈雯就是沈曉清,也難怪邵欣欣第一次看到她時便直覺如此熟悉,如此詭異,以至於她當場叫出了對方那個不為人知的名諱。可真相難道不該是繞了七八道彎才破開的麼,怎麼可能這般輕易地展露在她麵前呢?所以,這個看似最簡單的事實,她卻一直渾然不知,甚至壓根沒再往那方麵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