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精,見識短淺,當初查抄鄭廷機家產時,那賬冊上本已是記得清清楚楚,隻是臣以為此物與鉛汞朱砂一類,不過是煉丹用的虎狼藥,雖然公器私用,也要為宗室留一體麵,卻不想鑄成如此大錯!那福壽膏是由罌粟熬製,傳入我朝時日已久,太醫院還能勉強開方子來,逍遙散雖是由福壽膏煉製,煉製方法卻大不相同,全用西洋法子,藥性全然不同,又是價比黃金,服用的人不多,就是那幾個洋和尚也拿不出可參考的醫案來——崔嚴曾道,梧州刺史自死囚中挑了六人,三人服用福壽膏,三人服用逍遙散,七日後停藥,無不周身疼痛無比,幾如失心,服用福壽膏的三人尚有支持的餘地,服用逍遙散的三人竟無一活命,且死狀甚慘,有此前車之鑒,太醫院何敢貿然開方?”
“可這藥若是戒不得,日後就是失情喪性,不是一樣不成?要是當真到了那個地步,元嘉她——唉!”
倘若顧沅當真不治,皇帝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太後幾乎不敢想下去,可瞞也是一樣不成,不說別的,單是失情喪性四個字就讓太後心驚肉跳。
自己被人下藥毀了,偏偏下藥的人又是皇帝的親生哥哥,以皇帝對顧沅的親近信任,隻要她有一絲怨望遷怒的念頭,皇帝的安危就不問可知了,然而一時之間,又找不出光明正大能讓兩人分開的借口,太後本就不是個應對敏捷的人,愁眉不展地沉吟半晌,依舊沒能拿出什麼主意來,抬眼見鄭鸞依舊立在自己麵前,才想起來賜座賜茶,向著她道:“阿鄭,你素來有主意,且說說,如今該怎麼料理?”
“事情發現得倉促,臣一時也無從著手。臣已八百裏加急發急遞到梧州市舶司,快的話三天之內便有回報,如今鸞儀局也已經會同京衛在恭王府外布了局,隻待旨意——隻是恭王世子雖然有罪,畢竟是宗室近支,論親論貴都不宜處分太重,否則反而有傷陛下和老娘娘的名聲。”
“誰說不是?”鄭鸞的話意◎
然而世事總是出人意料,清和殿裏的皇帝似乎並沒有反駁的意思,倒是隆福殿的許嬤嬤帶回來顧沅抗命的消息,讓太後不由得驚疑,尋了個借口將顧沅召進寧壽宮,和鄭鸞一起審視顧沅:“皇帝每次在哀家麵前提起你,都說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怎麼這一回,卻聽說你不肯從命?”
顧沅神色裏沒有一絲貪生怕死的羞愧:“老娘娘恕罪,臣已經向小爺請命,隨北王殿下和禮部蔡大人一道出使,老娘娘的差使,臣隻能抗命了。”
因為這兩年大案頻發,又事涉藩王,內閣這一回挑選巡查各州的人選十分謹慎,多是行事雷厲風行的清廉幹員,自各州洋行抄沒福壽膏幾十萬箱,統統幹脆利落地就地銷毀,並不給他人一點可乘之機,也讓洋商們損失慘重,聯名向天竺的西洋總督赫利裏遞了請願書,懇請西帝國女王向大齊遞了國書,希望大齊可以酌情賠償洋商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