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去,卻又折返去了惠娘院子,“惠娘,惠娘。”

外頭的動靜,惠娘自然知道。她托李謙墨收了巧娘做丫鬟,好好待她,李謙墨倒也不食言,不過才幾日,便讓人來接了巧娘,還是讓那劉嬤嬤來接。

惠娘走出了屋,見著巧娘,也不知說些什麼,這李府雖說離村裏也不遠,可畢竟入府做了丫鬟,這自由定是沒的了。以後想見,也不知是何時。

“堂姐,你到了李府,受了委屈能忍就忍,畢竟不是家裏,若是真忍不了,就讓澤文帶信兒回來。”

巧娘點點頭,感激地望著惠娘,“惠娘,我知今日之事定是你幫我的。是我巧娘一直欠著你。如今我也算是體麵地去了李府,雖說是去做丫鬟,可我心裏卻是帶著喜的。”

說罷,去了陳氏房裏,磕了頭,便隨著那劉嬤嬤走了。

這去別人家府裏做丫頭的,村上是有那麼幾戶,可都是破落戶,閨女生多了,沒辦法,養又養不起,隻能尋了牙婆,給送到有錢人家做個丫鬟。這麼一送,賣身契的手印一按,可就相當於賣女兒了,可這又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餓死了兒子養閨女,這麼賣了女兒,還能得幾個錢。若是閨女心眼好,時不時地還能托人帶些錢回來。

人家那是賣閨女,一輛破驢車拉著便走了。可巧娘卻是不一樣,這不光是光鮮亮麗的馬車來接了,那劉嬤嬤還說了,這賣身契都不用簽,就跟府上的短工似的,按個印,做幾年活兒就回來,人還是蔡家的人。

許氏聽了這話,樂得跟什麼似的。這李家這般重視巧娘,那可是光彩的事,若是巧娘掙了錢,莫不說澤浩這讀書入學有了份保障,就是自己,穿綾戴紗的日子可不就不遠了。等到了年歲,巧娘出了李府還能尋個好人家,這日子可不就過得順風順水了。

巧娘這一走,許氏屋裏倒沒冷清下來。村上有那麼幾個婦人皆是與許氏熟識了起來,哄得許氏是高高興興,就差著讓許氏去李府裏說道說道,能不能把自己閨女也送去做不賣身的丫鬟,掙了嫁妝錢就出來嫁人。

自己幾斤幾兩,許氏豈會不知,嘴上應著,就是不見得動作。那幾個婦人是說了好話,送了東西,就不見許氏給辦事,臨了,也灰了心,就不再上門了。

也不知陳三和陳三媳婦如何想的,自己家的小兒子做了下流之事,跑到了別地,一直未見人影,也不知道去尋,反倒是托了村上一個人見人恨的婆子秦婆子上門來說親。

那秦婆子四十大幾,平日裏不幹活,養得是白白胖胖,身體也好,可一點瞧不出四十大幾的模樣。這懶、愛嚼舌根也就罷了,偏愛勾搭漢子。這村上的不少漢子可都被她勾過,被捉奸也有那麼三、四回,這睡人家相公的事,哪個媳婦肯饒得了她。這也就讓秦婆子在村子裏是人見了就恨不得啐一口,那死了媳婦的孤寡漢子見著她倒是高興。可就秦婆子這樣的做派,她老頭子愣是跟她過得好好的,就連那曾外孫女都十四了。

秦婆子扭著腰就進了李氏的屋,往那兒一坐,眼睛四處看著,就等著李梅英給她倒水喝。李梅英瞧都沒瞧她,隻顧著手裏的刺繡活兒。這秦婆子也曾勾搭過公公,公公作風硬派,哪會與她攪一起,被陳氏發現後,陳氏是扇了她好幾個巴掌,又拿著鋤頭追了她一路,這秦婆子受了驚嚇,老實了好一段日子,就連路也繞著走。

李氏的愛答不理,秦婆子可沒放心上,一揮帕子,就說道,“蔡家媳婦,我可跟你說,我這是給你家說好事來了,怎麼沒見你家當家的和你家閨女?”

“你能有什麼好事?”李梅英頭也沒抬,冷冷地道。

那秦婆子笑了幾聲才道,“不是好事,我會登這個門?我跟你說,你家惠娘可要有喜事了?”

李梅英一聽這話,抬起頭,那秦婆子正是笑的臉上都皺紋都褶在了一起。

“你沒事胡說些什麼。”

“我可沒胡說,你記得陳三家那小兒子麼,人可看上你家惠娘了!我跟你說,陳三媳婦可托我給你家說親……”

秦婆子話未說完,李梅英是氣得一下站了起來,隨處一看,就看見了放在角落裏的掃帚,一把拿起,就對著那秦婆子一頓抽打。

那秦婆子“嗷嗷”地就竄了出去,一路跑到了院門口。李氏把院門籬笆給關上,狠狠道,“你再來我家試試!看我不打死你!”

那婆子哪受的了這罪,當即也顧不上痛,插腰站在路邊上,扯開了嗓子叫罵,“給你點臉還當回事了!你家閨女那賤胚子誰個不知道!我這來提親是給足了你麵子!還蹬鼻子上臉了!你方圓打聽打聽!就蔡惠娘那名聲,哪個好人家敢娶!這還不定是不是黃花大閨女呢!”

李氏聽了這話是氣得血湧上頭,按住腦子,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那秦婆子還在叫罵著。

陳氏聽見響聲,也從屋裏出來,這會兒腦子正是清醒著,見著秦婆子那個破爛貨,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抄了快石頭就要衝上去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