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畏勉勵壓下心頭的震駭,眼角瞥處,隻見李無年等一眾手下將官均臉色慘白,眼神恍惚,已是心中發虛,毫無鬥誌了。不由低哼一聲,恍如一個悶雷在耳邊炸響般,將眾人震醒過來。接著一夾馬腹,縱馬而出,愛馬烈火越前幾步,迎風停定。
此時,天光已明,一縷陽光破雲而出,投在趙無畏肅然寂然的俊臉上,那緊合成線的薄唇,那高昂的頭顱,有著說不出的自負和倔強。使人清楚感到他必是個意誌堅定,堅忍難拔的狠辣角色。
趙無畏明朗如星的眼神深深注視著對麵那灰白長袍迎風拂動,淵停嶽峙的身形如山般傲然負手卓立,眼神深邃神秘得無有極盡的魔魅男子,心神迅即進入無憂無懼,波瀾不驚的微妙境界,此刻的他,眼中隻有一個張鐵手,再看不到其他人。在馬上一拱手後,淡定的道;“前輩客氣了,晚輩趙無畏有禮了。前輩如此人物,當非無名之輩,未知大名可否示之。”心中卻訊速掠過出師下山時,師傅曾叮囑過的話:無畏,你現在的武功已遠勝你那幾個不成氣的師兄,足可列如高手之林,天下大可去得。唯需謹記,若遇到天下十大宗師時,一定要禮貌恭謙,退避三舍,否則恐有性命之憂。切記,切記啊。隻不知他是十大宗師中的哪一位。聽師傅說,十大宗師個個都是些孤傲不群之輩,怎會和冷氏遺孤攪在了一起。錯非傳說中的十大宗師,誰又有此莫大的威能呢。
當趙無畏之名出口時,張好古等禁不住心頭一震,即使在這與世隔絕的山穀裏,趙無畏的
大名仍是如雷貫耳。
張鐵手深邃無盡的眼神閃過一抹淡不可查的讚賞之色,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冷然正視著他鋒銳如刀的眼神說話,如此人物,怎都值得他重視,淡然一笑,自嘲道:“無名小足一個,那來什麼大名,小名的。在下張鐵手,添為無雙公主手下的一員小將,你就叫我一聲張將軍好了。”說到“添為無雙公主手下下的一員小將”時,扭頭看了冷秀兒一眼,眼中閃過溫柔的神色,正好看到冷秀兒那羞喜不已的如花俏臉,充滿醉人的紅暈。眼角處是李倩那幽怨的眼神。
趙無畏心頭一沉,湧起不好的預感,他一上來就稱呼對方為前輩,自稱晚輩,衣足江湖禮數,目的自是希望繞過對方,以便對付冷氏遺脈。現在聽對方話意,顯是不會繡手旁觀了。雖然對方不是十大宗師,卻比十大宗師更可怕。因為十大宗師總還能給你一些人的感覺,就像他師傅,而對方散發的氣息卻已是超越了人的範疇了,那是神的境界。趙無畏雖不怕死,卻也不得不為手下三萬將士的性命考慮一下。今日一個處理不好,便是全軍覆沒之局。眼角處李無年等一眾手下俱是神色沉重,心下不由一歎。
穩了穩微起波瀾的心情,平複下焦躁的情緒。趙無畏沉著地道:“不敢欺瞞鐵手前輩,晚輩此次前來乃是奉了我皇命令,要將冷氏遺臣一網大盡。”頓了頓,見張鐵手還是那幅安然自若的悠閑神態,不由心頭苦笑,這可是自己以前麵對敵人時的一慣神態呢,現在他有點體會到當時對手的心情了,那絕不會是舒服的。勉勵振作精神續道:“不過,若前輩插手其間的話,晚輩等不敢打擾,惟有立即撤走。”說完兩眼精光閃閃,緊緊盯著張鐵手那深邃虛極得似能囊括天地山川於其間的魔魅雙眼。
趙無畏身後三萬將士,人人屏息靜待,喉焦舌燥,心髒激烈的“嘭嘭”狂跳,竟已緊張到了頻臨崩潰的邊緣。
張好古等人和冷秀兒,李倩等也微微側頭,微帶緊張的等待著張鐵手的答案。因為那答案也將決定他們及身後一眾士兵的前途。
天地一時寂然無聲。隻有長風掠過的大地的“呼呼”聲在敵我雙方士兵耳旁煩躁的響徹。
張鐵手負手卓立,仰首望天,默然不語。好一會兒才再將目光投向趙無畏,漠無表情,冷淡地道:“要來便來,想走便走,天下哪來這麼便宜的事?”
恍如世界末日突的來臨,趙氏大軍人人一幅灰仆仆的死人臉,空氣突然變得如水般濃稠,令人呼吸困難。
趙無畏一顆心直沉到穀底,仰首看了一眼頭上軍旗內那展翅欲飛的大鷹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士為知己者死。這才再將目光投向張鐵手,沙啞著聲音,一字一頓肅然地道:“前輩待要如何?,還請明示。”人人皆聽出了他這句話中那蘊涵著的堅定若大山般不可動搖,不惜死戰的決心。
張鐵手麵上仍是淡淡的表情,負手傲立,眼內閃過一絲憐憫,口上卻硒道:“你以為呢?你大張旗鼓的帶著幾萬人氣洶洶而來,不會是專門來喝茶的吧?”
趙無畏一窒,氣勢頓時弱了下來。說到底他來此確是為了覆滅對方,未安好心。
旁觀的李無年見狀,趕緊策馬而出,略墜後趙無畏半個馬身勒馬停定,向趙無畏請求發言,待趙無畏點頭同意後。方在馬上向著張鐵手遙遙抱拳一禮,畢恭畢敬地道:“晚輩李無年,參見鐵手前輩,前輩雅量,當知不知者不怪,若早知前輩在此,晚輩等怎敢前來放肆。”頓了頓,以一種異常慎重的語氣續道:“至於晚輩等率軍來此,那僅是一種國家的本能行為,就像我無雙國,還不是要常年忍受其它大國的欺淩一樣。這僅是天地間最長見的強存弱汰罷了,前輩如此神仙人物,又何苦為難我等濁世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