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紀淵早已布置了遍布全城的情報網絡,監控著這裏的一切,卻不知能否知曉今日豆漿店發生的事。他迎進了嚴大帥,兩人在帥府正廳寒暄時,一名大眼青年急步走進,他的穿著如同普通百姓,但門口的衛士卻沒有阻撓。這人走到李紀淵麵前下跪行禮,隨後遞上一個封有火漆的小圓筒。李紀淵示意他退下,撕開圓筒取出卷成小棍兒般的一張紙,雙眼在上麵瞟過,再遞給嚴緒清。
嚴緒清看過後淡淡一笑,說道:“隨他去了,看看還有什麼名堂!”
他對姚草一事頗為不滿,這少年武功高絕,竟然隻是一名火頭軍。平日裏無法出頭倒也無所謂,但在王朝危機四伏時仍遭埋沒,隻能說李紀淵在治軍方麵太無謀略與手段。身為忠烈王,在王朝最危急時統領全境之軍,卻以行政手段治理軍務。政客圓通狠辣,講究個人權利,對待政見不同者施以排擠、打壓、拉攏手腕隻求獨大;治軍卻需激勵、鼓舞,把將士捏成一團,自然需要在軍營裏樹立幾名武技高強、悍不畏死的英雄人物,令他們成為這些年輕士卒的榜樣,直至出現強悍的營隊,方能戰無不克。
這樣的英雄人物,除了象尹動那樣在戰場上湧現,更需要在日常治軍時著力發掘培養,畢竟年輕人的成長需要一個過程。
嚴緒清歎口氣,如果歐國雲仍在朝中主持軍務,必然不會至此之局。
隻是歐國雲的心太大,竟癡人做起白日夢妄想稱王,這樣的人即使再高的功勞也必被碾成齏粉。
懷著這種複雜心情,嚴緒清捋了捋長須,仔細詢問起軍情。李紀淵也知道時局危亦,當著這位三朝元老,自己對戰爭如同一張白紙般一無所知,如果不將實情通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請教。他沉吟許久,細細將這裏的情形講訴一遍。
當聽得城中兵力隻有四十五萬,並且糧草補給也出了問題,嚴緒清的一顆心沉到穀底。李紀淵不改政客本色,繼續說道:“。。。。。憑我鎮庭關城高壁堅,將士勇猛殺敵無數,最終勝負尚未可知。”嚴緒清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這是多麼大的一場敗仗?號稱百萬大軍,實際有九十五萬人,以逸待勞迎戰遠道而來的百萬疲憊之師,竟然一戰折損二十餘萬人。最令他頭疼的是寒山和富菽郡的兩個防區,眼下隻怕更是凶險。在京都,他已經得知山熊軍和豹元軍救援失利的消息,那兩處駐守的三十萬人如今還有多少?冬季即將來臨,沒有糧草補給,恐怕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沒有外圍的支援,這座大城隻是一座被困死的孤城。
這會是一個死局!
嚴緒清出京時也想到過各種不利,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不利。也難怪倉陽軍敢於打到距離京都僅有百裏的小池城,正是因為掐住了王朝的命脈才敢這樣肆無忌憚。這百萬倉陽軍經過那一場決戰,已把王朝切割成數片,並且掐斷了主戰場的所有情報信息。如果此次自己沒有出來,隻怕鎮庭關失守了京都都不知道。
尚玄心可以放任虎賁軍在後方胡鬧,可以令王朝其它邊境部隊和京都聯係,唯獨困死了這片戰場,因為這裏集中了王朝七成的兵力,成為了這場戰爭的“眼”:此處一潰,全局皆潰。
這一切都表明尚玄心對整個王朝的時局、兵力數量、戰區分布甚至於主將都十分清楚,借王朝內亂的天賜良機發動戰爭,並且充分利用了地理地勢,利用更為強悍的軍械武器迅速取得壓倒性的優勢,最後牢牢困住王朝的精銳力量。
李紀淵先前說話被打斷略有不悅,此時見嚴緒清緊鎖眉頭陷入沉思,淡淡說道:“本王懷疑朝中有倉陽國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