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緒清一聽樂了,笑罵道:“小子,你開口一個甚,閉口一個甚,令我的老友甚是惱怒,小孩子要知書達理才好。”
姚草倒也知道好歹,不是無知魯莽之人,加之嚴緒清救了他,心中感激,嘴裏便應道:“先生說的是,小子甚也不說,這便回城裏做飯去。”
這句話倒令兩位長者都皺起眉,仔細看這小朋友,果然是火頭軍的衣甲。
車金冠滿麵通紅,尷尬無比,羞愧自己折在無名小輩手下,這傳回倉陽國,還不羞死人也!他大喝一聲:“好你個藏頭露尾的武神山大長老,扮作小孩來騙本侯,今日暫且饒你不死,來日再戰!”說罷掉頭就走。
倉陽國武人都知道武神山是中平國的武林領袖,車金冠這麼說,便是自找台階。嚴緒清冷冷看著他退去,再看了一眼那兩萬倉陽鐵騎,單臂一夾姚草,急速向鎮庭關奔去。
尹動長噓一口氣,放下心來。他沒有見過嚴緒清,但判斷武功高低的眼力還是有的,這青衣人的武功幾達天人之境,車金冠與他一比,就像小草撼大樹,看來鎮庭關有救了。
嚴緒清進城時,李紀淵已經率領眾將在城門恭迎。李紀淵一拱手,已經緊繃了兩個月的臉龐終於露出一絲笑,想是太久沒有笑,此刻笑起來竟有些生硬:“大帥,可把您盼來了。”
嚴緒清一擺手,笑道:“老朽了,成不了氣候。王爺倒是要專心防務之餘,多多保重身體啊。”
當嚴緒清回到城中時,豆漿店老板剛剛轉過身,臉上擠出笑,又變作了那個市儈、俗氣的生意人嘴臉,口裏應道:“當然有,裏麵請!”
書生模樣的青年人跨進門,店內的六人方位略變,成掎角之勢將青年隱隱圍住,而老板正站在這個困局的中樞上。青年似乎沒有發現這裏的異常,一隻手去揭所挎竹籃上的紗布,老板七人立時緊盯他的舉動,防著此人弄出什麼花樣。
青年揭開紗布,竹籃裏是一個空瓦罐,看來他確實是來買豆漿的。他將竹籃遞給老板,說道:“盛滿幾文錢?”老板緩緩伸手接過,回道:“六文。”
青年在嚴大帥坐過的矮凳上坐下,依然沒有去看身周六名大漢,隻是用一隻手指輕敲身邊的矮桌。
老板提出竹籃時,仍沒有決定是否放這青年離去,不是他不想留下這人,而是沒有十足把握,青年給他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真要動起手來,弄得雞飛蛋打那就是賠本買賣了。
青年提起竹籃,看了一眼裏麵盛滿豆漿的瓦罐,滿意的點一點頭,摸出六文錢放在矮桌上,然後施施然離去。
豆漿老板盯著他消失在街角,臉色鐵青。他既是棋子,也是布局之人。三年前他被上司投放在這座大城,隨後開始了自己的布局,隻為成就那個驚天的夢想。
他對六名大漢中的一人道:“小鍾,跟上他。”被稱作“小鍾”的大漢應了一聲,出了店門。這老板繼續吩咐:“小五、金剛,你們跟在小鍾後麵,以防有變。”被喚的二人緊接著離去。
另外三人也被他安排一人到南門打探戰況,另兩人回各自打理的分店。見六人都離去,他才轉身往後院走去。後院那兩具屍體還沒來得及處理,看來今天又要辛苦了。這個小小後院的地下已經埋了不少人,既有普通百姓,也有城中士卒,再加上這兩名高手,誰擋住了他的路,都會成為後院泥土下的一具屍骨。他歎口氣,搖搖頭,不知道是感慨死者的可悲命運,還是感慨一會兒的奮力挖掘。
一張年輕的俊臉出現在十丈外一處高瓴上,那雙閃著光芒的大眼眨了幾下,隨後消失在高瓴後,空中響起一道微不可聞的哨聲。
豆漿店老板沒有聽見這道哨聲,但他若有所覺般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