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準備開口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瞥眼卻看見雲娘已經到了跟前,頓時,她有幾分緩和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更是沒好氣地說道:“哼,有些人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就貿然前來,沒得還以為咱們崔府是什麼人都有呢!”
頓時,不僅是雲娘的臉色變了,就連一旁以丹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她瞥了秋娘一眼,這才低聲說道:“姑娘,今日是賞花的好日子,少爺因著老爺之前吩咐的功課沒有完成,所以不能來,而三姑娘因著這幾日染了風寒,所以也到不了。所以待會兒隻有您和雲姑娘兩人招待前來的姑娘們,若是沒有雲姑娘,您一個人怎麼能忙得過來?”
不是豪哥兒與崔淑如有事耽擱不能前來露麵,而是因著英國公府不僅是文氏的娘家,又是今兒的貴客,英國公夫人心裏本就不舒服,若是看著妾侍所生的兩個孩子大搖大擺的在園子裏亂逛,怕是回去了會氣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這樣一來,但凡是有英國公夫人在,崔府每次的宴會,豪哥兒和崔淑如自然而然都會有事耽擱了,這樣一來,之前雲娘也不好意思露麵,自然也會推脫。
倒是崔淑婕聽了以丹的話,一下子也沒話可說了,賞花宴雖在內宅之中,但若是傳到了爹爹耳中,定然又是好一番訓斥,相比於爹爹訓斥,與雲娘一道招呼客人倒不是那麼重要了。
見著崔淑婕不再說話,雲娘自然樂的清閑自在,隻是打量著蘭堂周圍的陳設。
早在幾天之前,王媽媽便開始打點廳內設宴的諸等事物,既然是打著賞花宴的名頭宴客,廳堂裏自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兒朵兒的,春夏鵑、八仙、芍藥、四季海棠、牡丹……幾乎是當下有的花兒都能夠看見。
正當雲娘沉浸在其中的時候,卻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喲,沒想到咱們倒是第一個來的呢!我都說娘出門也太早了些,看著架勢,怕是咱們出門再遲一兩個時辰也不打緊。”
雲娘側過身子來,見著一個身穿胭脂色冰梅紋挑花褙子、約莫三十歲年紀的女人緩緩步入其中,正當她詫異誰人做客這般沒禮貌的時候,卻見著崔淑婕且驚且喜地跑上前去,喚道:“小舅母,您可算是來呢!”
此人正是英國公十二年前早已去世的三爺方振華之妻,英國公府三奶奶方氏,縱然沒了丈夫,但是方氏在英國公府的身份地位卻是沒人敢輕瞧了去,所以也遠怨不得她在姑姐家都敢如此喧嘩。
雖說當年方氏和三爺的婚事是英國公夫人和自己親姐姐早就定下了的,但誰料到三爺卻患上了癆病,而那個時候的英國公府處在危難之際,莫說是請來太醫院的太醫,就是京城有名的大夫一聽診治的是文家三爺,都紛紛委婉拒絕。
英國公夫人自知彼時的英國公府根本配不上永平赫赫有名的方家,更何況自個的兒子還患上了這樣的病,主動提及了退婚一事。隻是,還沒等方家上下來得及高興,與文有業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方氏卻是跪倒在了她的跟前,表示願意嫁入英國公府,甚至因著這事兒,英國公府至今與永平方家鬧得互相不來往。
後來,方氏作為衝喜媳婦嫁入英國公府,三個月後,文振華去世,而英國公夫人對此更是疼愛她了,連帶著她那八個月後出生的孩子也是示若心尖尖一般。
這些年來,方氏雖沒有娘家做後盾,但卻有著姨母兼婆婆照顧著,在英國公府一直過的順風順水,就連文氏素來對這個弟妹也忍不住高看起來。
如今,她一把就將崔淑婕摟在懷裏,輕聲道:“小舅母早就想來瞧瞧你們母女了,隻是一直不得空,看樣子,婕姐兒也是想小舅母呢!”
方氏今日一件胭脂色冰梅紋挑花褙子,裏頭穿著一件月白色牡丹裙,都說寡婦一般大多黑灰白或者素淨顏色的衣衫,但是英國公夫人素來知道這個外甥女喜歡鮮豔的顏色,所以時常賞賜一些顏色鮮亮的是時興緞子給她,弄得她穿也不是,不穿也是。
到了後來,英國公複位,眾人紛紛見英國公夫人的喜好而見風使陀,這樣一來,方氏見著眾人紛紛捧著,更是什麼顧忌都沒了,整日衣著鮮亮,活潑開朗,惹得英國公府的幾位奶奶們沒少在背地埋怨英國公夫人的偏心。
崔淑婕對心地善良、愛說愛笑的小舅母也是著實喜愛,笑著說道:“我當然想小舅母呢!對了,安哥兒怎麼沒來?”
一提起兒子,方氏臉上皆是擋不住的笑意,自己這個兒子可是連英國公都誇獎他聰明,自然要好好管教,到時候自個兒也就隻能指望著他了,“你這個當表姐的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整日隻知道頑,前個兒還因著功課沒完成被國公爺好一頓訓斥,你說這個關口我怎麼能將他帶出來?這不是不講國公爺的話放在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