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泓稍用力些握著他的手,轉向季修白:「我和他不需要你成全。有勞季先生費盡心機,到頭來枉作小人。」
季修白看著他們。這兩個人離得他這樣近,可是這時看著卻像是隔了一層起霧的玻璃,連他們是不是在笑都看不真切。
深冬寒風凜冽,這個時間周圍溫度降得很低。他不自覺地握了握早已冰冷的手,指尖卻沒有一點的感覺。他的心隨著表情一點一點地冷下去,寒意密密滲入骨縫中,身體也再無法溫暖起來。
擦肩而過之際,他腳下一頓。忽地抬手,似是要輕觸她的頭髮。下一秒卻是被邵硯青用力拔開,扳著她的肩膀將人護到身後。
季修白的手還懸在半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幾秒後他收回手,又慢慢地套上黑色小羊皮手套,動作優雅又從容不迫。
「她還病著,別吹了風等會兒頭疼。」他最後看了陶泓一眼,輕聲說道:「等你玩累了,我再接你回家。」
回到病房,邵硯青擰了熱毛巾給她擦臉。她摸摸他的臉,嫌棄道:「自己都凍成一塊冰了,還要給我暖和。一邊去。」
邵硯青乜她一眼,也不說話。毛巾擦了一遍,又去過了趟熱水,擰乾了來擦第二遍。揉到她的耳朵時他眼神一變,忽地湊近了看仔細,「長凍瘡了!」
陶泓卻沒什麼感覺,拿手揉了揉:「有嗎?也沒覺得癢。」他拉下她的手,嚴肅臉,「不要亂摸,等溫度上來的時候就會癢,那個時候更不能抓。抓破了耳朵就爛了,會掉下來的。」
說得……和恐怖片似地。
陶泓捏他的嘴巴,「把我當孩子唬啊。」他輕咬她的手指一口,起身去取藥膏。她等了好一會兒,他才回來。
邵硯青擠了些藥膏在手指上,捏著她的耳珠輕輕撚動塗抹。陶泓時不時縮縮脖子,抱怨著癢。藥膏有些粘稠不易幹,他找了毛巾鋪在枕頭上。
陶泓看著他做這一切,眼睛有些發熱。當小廚子轉過身時,她立刻將視線挪開來。邵硯青正欲開口,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他掃了眼屏幕,立刻接起往外麵走去。他的步子有些急,擰開門把時也很用力。然而關門的時候卻是放輕了力道,悄無聲息地掩上。
陶泓脫去外套,爬上床。
高間的設施比普通或是高級病房好很多,但邵硯青還是另外買來了床上用品,輕薄保暖的蠶絲被和她喜歡的某品牌的枕頭。
房間裡開了暖氣,烘得人暖洋洋地想睡覺。可是她躺下很久卻睡不著,心裡裡塞滿了東西可腦子裡卻是空蕩蕩地。
加濕器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空間裡被無限地放大。
過了很久,他終於回來。陶泓將燈光調亮,看他的臉有些蒼白。她衝他招手:「過來。」他步伐微頓,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忘了問你,檢查報告出來了,給我看看吧。」
邵硯青猶豫一下,身起走到沙發邊,從背包的夾層裡取出報告,遞給她。陶泓一頁頁地翻看著,偶爾目光停留。沒等翻到最後一頁就將報告往邊上一拋,偏過頭長長歎出一口氣:「看不懂,直接告訴我吧。是肝出問題了?還是胃出問題了?又或者,我得了白血病?」
「都不是。」
「那是什麼?」她問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等結果。而你早就知道了,我不怪你一直瞞著我。隻花了這些時間還不足以讓你消化這個結果,想來一定很不樂觀。硯青,身體是我的,我需要知道它發生了什麼。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從別人嘴裡知道答案。」
邵硯青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道:「血液檢查出了點問題。冬川幫我聯繫了幾個這方麵的專家,我先前把報告發給他們看過。剛才有一位給了我回復,現在處於初期階段,正是介入治療的時候。」他舔了舔有些幹躁的唇,繼續說道:「我本該更早些告訴你。可是我一直抱著僥倖,希望隻是誤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