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去找前凸後翹的,我先走了。”我作勢要走。
他馬上攔住我:“別別別,我逗你玩的,上車,帶你去吃飯。”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啊?”我邊走邊問。
“看你瘦成這樣就知道沒好好吃飯了,吃了也再陪我吃一頓。”
我把袖子卷上去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語:“沒有啊,還是挺粗的。”
羅維帶著我去學校外麵的大排檔吃飯,雖說是讓我陪他吃,可是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看我吃,自己卻吃得很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別光看著我,自己也吃啊。”
“誰說我沒吃,吃著呢。”他提起筷子,卻是給我夾了道菜。
我被他看得直別扭,幹脆放下了筷子:“別扭死了,我不吃了。”
“別啊,繼續吃。”他馬上幫我拿起筷子,“我就是覺得以後看的機會就少了,現在得多看看。”
我的臉一時有些發燒,心底卻覺得暖暖的,拿過筷子,也給他夾了一筷子,嘴裏裝作不經意地說:“誰說機會少了,以後時間還長著呢,就怕到時候你已經看厭了,不稀罕了。”
他笑得無比開心:“你放心,對你,我百看不厭。”
看著他的笑容,我在心底悄悄地告訴自己,忘記吧忘記吧,就這樣好好地同他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我已經不害怕哥哥知道後會來找我麻煩了,他現在應該抹不下麵子來管我。
接下來的日子,羅維一直過來陪我吃飯,有時候是中午,有時候是晚上,連隔壁寢室的同學都知道樓下那個天天開跑車來等人的騷包男是我男朋友。我並不喜歡這樣高調,可是羅維就要離開,也就由著他了。
有時候吃飯裴良宇也會湊進來,通常羅維這個時候都不肯埋單,非讓裴良宇請,裴良宇罵他是白眼狼,他振振有詞:“破壞我們夫妻感情的人,夾在中間當電燈泡的人有什麼資格讓我請客,再說你年紀大,也得愛護我們這些幼小不是。”
裴良宇憤憤:“我要狂吃,連你這個白眼狼的那份也吃掉。”
我笑:“吃吧吃吧,一起吃掉不客氣,反正吃的是你自己的。”
裴良宇瞪我:“你現在跟他一夥擠對我,小心羅維走了哥不罩你。”
“照顧歸照顧,你監守自盜可不行啊。”羅維聲明。
裴良宇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就她,監守自盜也得看對象啊。”
我和羅維同時大怒,決定用武力說話。
軍訓結束,我除了皮膚黑了一些,不僅沒瘦,反而結實了不少,這當然都是羅維的“功勞”,隻是我不知道是要開心還是遺憾。我深深地懷疑他是要趁出國之前把我給喂胖,以求保險。不過羅維堅決否認,還信誓旦旦地說,就算我胖成一個球,那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球。我對此深表懷疑,不過欣然接受。
我想可能每個人都有一些演戲天分,假裝難過假裝感動假裝開心。
我不喜歡吃魚,因為小的時候家裏沒人,我從碗櫃裏找出已經涼了的魚來吃,結果被卡住,沒有人管我,讓我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掉,幸好媽媽及時回家,幫我夾出了魚刺。但是嬸嬸經常要陳阿姨做魚給我們吃,我不敢說不喜歡,隻好假裝自己很愛吃。
我不太相信這種天分是與生俱來的,因為不管是嘉馨還是羅維在我麵前裝模作樣我都能很輕易地看出來,他們的演技看起來拙劣無比,生搬硬套。所以我更相信這是後天培養的,生活讓我們不得不低頭,掩飾自己的真實感情。
所以即使我還是害怕哥哥還是不想見到他,在他走進家門的那一刻,我還是擺出最拿手的笑容,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複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後上樓。
吃飯的時候嬸嬸不住說我瘦了,要多吃一些。然後看著我,又看看哥哥,笑道:“這下子看起來更像兄妹了,哥哥黑妹妹也黑。”
哥哥如同往常一般睨了我一眼,很是不屑。
我笑:“我隻有皮膚黑這方麵像哥哥了,又不像他那樣好看,也不像他那樣聰明。”
“聰明好看有什麼用,到現在沒有一個像樣的女朋友。”嬸嬸突然將矛頭指向哥哥,“劉成蹊,這兩天可有人告訴我你在外麵玩的時候老帶著個小姑娘,好像是個小模特。”
“玩玩而已。”哥哥輕描淡寫。
嬸嬸不高興了:“你這不是玩弄別人感情?我告訴你我堅決不允許!”
哥哥給嬸嬸夾了道菜:“你放心吧,她自己心裏明白。”
嬸嬸哼了一聲,看向我:“像你哥有什麼用,我倒寧願他像你,聽話點給我省點事,談個正經的女朋友。”
我輕聲勸她:“哥哥公司那麼忙,自然沒時間認識女孩子,以後有時間了,你再給他介紹不就是了。”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對麵有淩厲的目光射來,但是我隨即低下了頭,細細地用筷子挑著碗裏的魚刺。
我想我跟哥哥在表麵上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從前的關係,隻是我知道,雖然我們現在就住在同一個家中,可是距離,遠遠不及他在北京讀書的時候近。可是還能怎麼樣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羅維走的那天我並沒有送他。他要先飛去上海,然後轉機去墨爾本。
他走的前一天來找我,兩人繞著學校走了好久,沒有說很多話,隻是手牽著手慢慢地走著,偶爾相視一笑。我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到傳說之中的心痛?上鋪的雯雯說她離開同複讀的男友告別的時候哭得差點斷氣,可我竟然還能輕鬆地和他開玩笑讓他想辦法帶隻小袋鼠回來。我隻是感覺舍不得,非常非常舍不得。心痛這種事,大概因人而異吧。
走之前他還送了幅自己親手畫的畫給我,還是他一貫的畫風,幹淨利落的線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大客廳,客廳的正中間的相框裏,依然是那兩個傻乎乎的小人,不過女小人的蝴蝶結專門塗成了粉紅色。一張足足同海報差不多大小的畫背麵,寫著一句話:媳婦兒,等我回來就娶你。
我一邊好笑,一邊感動。
我在地圖上找到墨爾本,用我那不算純熟的小地理知識計算了一下,東十區和東八區相差兩個小時。然後我看了看窗外的藍天,心想,還好還好,不算很遠,沒有日夜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