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事件:取風研墨(2)(2 / 3)

門其實開著

暗夜的守護者便是這般盡職盡責。

慘白的月光挑揀著角度,從鐵柵欄門的雕花空隙間流瀉,添上更細膩的紋路,像冰冷的指尖從頰上滑過,帶來夜色中再細微不過的寒冷震顫。墨色的鐵柵欄門表麵有幾處掉了漆,泛起白森森的光,卻依舊忠實地死守著身後的小樓,不允許任何人隨意出入。

便是這般盡職盡責。

“到了。”我領著朋友在鐵柵欄門外停下了腳步,伸手在口袋裏摸索進門的電子門禁卡,然而口袋空空如也。糟糕!想必門禁卡被我遺忘在家裏的某個角落了。我轉過頭去,望著同學抱歉地一笑,說:“要不,我們改從後門走吧?”說完,我的右手指向拐角處一個昏暗的小通道。

朋友順著我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有顧忌地搖了搖頭說:“我還是待在這裏好了……”思考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挽過發辮中的一縷,在指尖尷尬地繞著,“你可以從後門繞進去後幫我開門。我……我挺怕黑的。”

“那……那好。”我咬了咬牙。反正是我自找的,能怨誰呢?於是我閉眼,握拳,扭頭便奔向了那供清潔工進出的秘密通道——“後門”。

氣喘籲籲地不知跑了多久,視線中已是一片令人膽寒的黑暗,耳邊風聲清晰如耳語,帶著微涼的觸感在耳邊寄送著恐懼。回過頭來,望見遠處朋友的影子在僅有的燈光裏拖得細長,像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遲疑著伸向那扇安靜如常的柵欄門。

不覺間加快了腳步,一扇又一扇的小門開了關,關了開,像一個莫測的迷宮,我深陷其中,卻找不到那開啟終極屏障的按鈕。尖叫聲卡在喉間甚至沒有發泄出來的勇氣,秒針沒有停歇的行走遲緩得遙不可及。“光陰似箭”在頃刻間失去了應有的分量,直到……

世界有了光。

暗夜的守護者便是這般盡職盡責。月光與燈光錯綜交雜著,混合成繁複的線條,蜿蜒爬行於柵欄門墨色的表麵。隨著腳步的漸近,又如縱橫的河渠一般彙聚成瞳孔中光亮的一點,使蠟燭的最後一絲白煙再次燃燒。

我幾乎是撲了過去。然而,一個大約二三年級的小男孩手提著滑板,正徑直朝著鐵柵欄門跑來。

“門——”清脆的嗓音在門的另一端響起,朋友站起了身,想提醒他門是鎖著的,然而話未出口,月光便已肆無忌憚地灑進了小樓。

小男孩推門,進門,連貫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疑,也不經半分思考。門禁卡自始至終都沒有出場,卻是再自然不過。

直至感受到了擦肩而過帶來的一絲微風,我才訝然地把視線投向那安靜如常的守護者。漆黑如夜的雕花紋路間光點交輝,串成一個上揚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門外,門內。

朋友的影子從鐵柵欄門空虛的縫隙間延伸至我足下光影的搖曳處,戛然而止。

門,其實開著。

我忽略了一聲叮嚀

“今天上午有語文考試吧,記得帶上手表掌握時間。”父親一邊遞過書包一邊不厭其煩地囑咐道。

“記得記得。”我有些不耐煩地把手表揮了揮,“老爸再見,我要遲到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父親回身從書櫃裏取出一塊舊手表,“多帶塊手表,以防萬一。”

我皺了皺眉說:“不用了,我的手表聽話得很!”

“帶上保險些。”父親語氣強硬。

“哎呀真的不需要。難道我的書包還不夠重麼?”

我揮手再見,一個箭步踏進了電梯。低頭看表,標準的北京時間,秒針分針勻速走動著,再正常不過了。可為什麼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呢?我自嘲地笑笑,我的這塊電子手表用了這麼久都沒見它出過什麼事故,哪有一到考試就不走字的理?

語文考試順利地進行了一段時間,題目不算容易,我攥著筆揣摩著第二篇閱讀題的深層含意,盡量讓自己平心靜氣地思考,然而近旁同桌卷子翻頁的畫麵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想到接下來卷尾的那篇作文題,我迅速瞥了一眼手表。

怎麼回事?我盯著那突然間不走字的手表,幾乎咬牙切齒做不出動作來。先前的惶恐忽然找到了最為妥當的理由。隻見鍾麵上的秒針安靜地休憩著,時間像是被什麼凝固了,詭異的形態像一個犀利的嘲諷。可手表早上還是好好的呀!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時間讓我思考這個問題,咬咬牙繼續與考題奮戰,卻是滿心不安無法抑製。筆尖細微顫動著,連書寫也逐漸淩亂得有些不成形態。

考試結束了,我的整篇作文還差了一個結尾部分沒有寫完。我怔怔地望著試卷被收走,情緒低落到極點。忽然想起了早上出門時父親的那一聲叮嚀:多帶塊手表,以防萬一。

悔意如利劍刺入心髒。多麼關鍵的一句話,我歎了口氣。

可我忽略了。

都是嫉妒惹的禍

嫉妒如一味可以破壞美好事物的毒藥,它讓人變得刻薄而冷漠,讓原本純真的友誼支離破碎,最後卻逃之夭夭,隻留下一個難以收拾的局麵。

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活潑開朗,熱情大方,每天上學放學都同我在一起,與我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