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個絕美的倩影,寒上鈞的心幾乎碎了。

該死的,她竟同意、竟同意了!

她可知這些日子以來,他就像行屍走肉一般,明明心中那般想她,可一見著她,一想及曾經對她的傷害與汙蔑,他便什麼也說不出,隻能勉強自己別眼而過!

明白自己這樣的言行舉止是極為無禮且不當的,可他卻沒有辦法!

因為若不如此,他怕自己會克製不住地衝上前去,然後,讓她在驚嚇之餘,又一次徹底逃離他……

他知道,她之所以留下,隻因捨不下那群她摯愛的弟妹們,而非曾經那般粗暴地傷害過她的他!

永遠忘不了那一日,當她在小屋前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時,他的心絕望得幾乎死去,胸中那口積壓多時的悶血,才會再也無法隱忍地噴灑而出……

她可知,為了能早一日見到她,他像瘋了似地日夜趕路,一刻沒有暫歇,可他最後見到的,卻是一間空蕩蕩的屋子,以及她那決絕離去的身影!

他知道她想過她自己的生活,更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她留下,可為什麼最終,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

「不用等了。」瞪視著那抹刺眼、刺心的紅,寒上鈞再忍不住地咬牙一個字一個字說道,「今晚絕不會有人進這屋子來迎娶你的!」

寒上鈞的聲音是那樣的冷峻、那樣的直接,但坐在床上的人卻置若罔聞,彷彿屋內依舊隻有她一人。

「我說了,不用等了,今晚絕不會有人進這屋子來迎娶你的!」走至耿少柔身前,寒上鈞又重複一次自己的話,而這回的聲音,冷得讓人打從心裡發寒。

「不是有嗎?」這回,耿少柔開口了,聲音輕顫,「你……不就在這裡嗎?」

「嗯?」寒上鈞愣了愣,一時半刻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不就在這裡嗎?

「你若真不想娶我,真那麼討厭我……」一把拉掉紅蓋頭,耿少柔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寒上鈞,在他麵前站定後,顫唞地將手伸入他的內衫之中,取出他緊貼在胸口的玉蝶墜,「就休了我啊!」

「你……我……」見到自己深埋許久的秘密整個暴露開來,寒上鈞的身子徹底僵硬了。

「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實情?如果真的無法愛我,請別再讓你自己為難,好嗎?」望著寒上鈞蒼白的臉,耿少柔的嗓音那般心疼,「後悔了你可以告訴我,想休了我你可以告訴我,無論你有什麼樣的決定,你都可以告訴我……可為何,你什麼都不說,要這樣苦著自己?你究竟是因為責任感作祟,抑或是發現我愛著你,所以才會如此為難?」

腦子,一片空白了,因為寒上鈞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隻能傻傻的、像個木頭人般站在原地,聽著由耿少柔口中吐出的那些完全與他心意相左的話語,以及那一句「我愛著你」…

「若真的無法愛我,」望著一語不發的寒上鈞,耿少柔緩緩轉身,雙眼有些矇矓,「我……會明白的……」

是的,她會明白的,因為她想說的話全說出口了,現在隻等他的回答。

會答應這樣的安排,會說出這些深埋於心底許久的話,隻因耿少柔由陰如栩等人的口中,知道他其實不是氣著她,隻因由雲少荼的信中,她知道他那時的所有作為,全是為了救她……

既然並非氣著她,又非討厭她,那麼,這陣子他之所以如此為難自己的原因,她隻能等著他自己來告訴她。

「你知道嗎?」

終於,就在耿少柔站得雙腿幾乎僵直之時,寒上鈞的聲音輕輕地由她的頭上晌起,而嗓音,那般沙啞--

「我曾去你家求了十次親,自你十七歲後開始……」

「嗯?」愣了愣,耿少柔緩緩轉過身、抬起頭,望著寒上鈞眼底的點點無奈與一界愁。

「可我窮,」說到這裡,寒上鈞苦笑了起來,神情那般苦澀,「你家裡的人看不上我……」

「是我後娘……」不用問,耿少柔就明白為什麼。

可她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去她家求親,並且一求就是十次?

「每聽說你許了人家一回,我的心就碎了一回……」視線望向窗外,寒上鈞喃喃說著,而眼底的痛苦再無法隱瞞,「可知道再沒人上門提親,而你,連大門都無法自由邁出之時,我的心,卻隻更疼…」

聽著寒上鈞那滄桑的語氣,耿少柔的心也痛了。

她從不明了這背後的一切,可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從不對她說?!

「你……」輕輕走近寒上鈞,耿少柔握住他那顫唞不已的手。

「你娘自你還沒出娘胎時,便指著她的肚子告訴過我,說裡頭住的若是妹妹,便是我未來的媳婦,讓我一定要好好疼你。」

隻是寒上鈞接下來的回答,卻令耿少柔的身子又輕輕地搖晃了起來。

哦,原來,他與她是……指腹……為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