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雲湧(1 / 2)

這邊驚天氣勢甫起,便有數道身影自鑄器山莊禦器匆匆飛來,而後在距離此地數百丈之時戲劇性地涑涑墜落,如此反複,直至一道驚虹劍氣起於鑄器山之巔,自青天斬下,才在鳥獸禁絕的高空劈出一條坦坦大道。

而後又有數位身影謹慎沿著劍氣,魚貫而起,載沉載浮,以看似不急不緩實則瞬息千裏的速度呼嘯飛來。

然而高手對決,動作何其迅猛,僅是須臾之間,荒與青霖又是酣暢淋漓硬拚數十回合,聲勢之大,足以崩山滅城,毀天滅地。

當眾人趕到之時,隻能看到方圓百十丈,完好之地僅限於一片奇異花海,周遭早已被零星飛濺出的道法餘波化為廢墟。

要知道鑄器山方圓百裏加持法陣多如牛毛,強橫效果比之尋常大派護山陣法也不遑多讓,此刻卻難在二人鬥法餘波中幸免,如若二人放開手腳,休說鑄器山莊外的數百擂台,隻怕整個青銅鎮都在劫難逃。

來時路上,雖有鑄器山金戈老祖以“青天白日劍”破開天空道法餘波,但仍有不少弟子礙於實力吃足苦頭,當下臉色鐵青,本欲借著宗門威名發難,可看到眼前此時此景,心下波瀾橫亙,哪裏還有膽量責難一二。

就在諸多弟子心思起伏之際,一毫不起眼的青年踱步上前,他麵朝花海,恭謹抱拳,朗聲道:“晚輩鑄器山莊鐵無鋒,奉家師金戈真人之命,懇請妖帝與殿下移步鑄器山莊喝茶論道。”

那自稱鐵無鋒的青年此刻臉上尚有鑄器汙穢,一身破舊粗衣濕透大半,手上老繭密布,實在不像豪門大閥迎客之人那般**倜儻。他雖是不斷被道法波及,傷痛不斷,仍是不避不退,挺立如鬆,恭敬執禮,如一座鐵山般巍然不動,似乎又與尋常人物有所不同。

荒與青霖酣鬥正盛,身影長掠飛旋,又忽東忽西,真假難辨,攻防更是頻頻流轉,各有勝負,似要打到地老天荒去,似乎未曾聽到這邊恭敬有加的邀請。

不過那鐵無鋒自幼鑄器,本就是耐性奇佳之人,他此刻就那麼恭敬屈身,對身遭非議充耳不聞,禮法上也未有絲毫懈怠。

又是幾番較量,兩人終是罷手,荒隻是對鐵無鋒稍稍點頭,就飛空長掠而去,身影幾次閃爍,人已消失在鑄器山深處。

相比之下,青霖則要謙和得多,他先是輕輕一揮,數道濃鬱青氣將鐵無鋒團團圍住,後者隻感覺身上傷勢愈合如霜雪逢春,渾身說不出地舒坦,他急忙誠摯道謝,那青霖也不甚在意,他微笑頷首道:“能與金戈大師論道,實乃青霖平生幸事。”而後,他又是在修行之上對那鐵無鋒一番指點,算是結下一份善緣,最後才施施然向鑄器山莊走去。

任務已完,那鐵無鋒本欲回山,突然似有所感,心中一動,麵朝人群,再次恭謹施禮道:“還請梵音寺、千賢門的諸位前輩莫要令晚輩為難。”

人群騷亂乍起,竊竊私語如仲夏蟲鳴。梵音寺、與千賢門同為人族正道領袖,此刻聯袂而來,難免引起他人猜忌。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起,如輕舟入川,將裏外層疊的人群自然劈開,露出幾名身批袈裟的佛門僧侶和溫雅圓潤的儒士。

那為首一名儒士笑語晏晏:“久聞金戈師兄手中青天白日劍威勢無雙,剛剛一睹風采,果然不負盛名,李閑不才,日後免不了一番叨擾。”

這李閑身為千賢七子之一,在千賢門地位尊崇,道法精湛,一身本領出神入化,在同代弟子中僅次於將風。如今他親眼目睹鑄器山老祖以“青天白日”劍開坦途,暗自心驚,高傲心態收斂不少,此時說這話除去客套,結交之意已是十分明顯。

那鐵無鋒心思並不如何玲瓏剔透,當下似是並未明白其中深意,隻是露齒憨笑。

梵音寺法淨大師輕誦一聲佛號,慈笑道:“小施主年紀輕輕卻是定性奇佳,金戈師兄有徒如此,鑄器山莊無愧千年盛名。”

鐵無鋒臉色脹紅,急忙慌張辯道:“大師謬讚了,無鋒道行低微,不及師兄們萬一,哪裏當得如此稱讚。”看他此中神色,恐怕真是內心惶恐多於謙遜。

千賢門、梵音寺一行人在鑄器山莊弟子的陪同下禦器飛向鑄器山莊,鐵無鋒則告罪留了下來,見眾人走遠,他幾次猶豫下,終是一咬牙走到青蔓和小女孩兒近前,眼神略有閃躲,結巴說到:“也請青……青蔓仙……子和青凰小姐移駕寒舍。”

神鳳山莊於神鳳大陸的特殊存在,這青蔓更是貴為當代鳳侍,武藝卓絕,風華正茂,且有傾城之姿。當下她身遭氣機暗蓄明斂,目光一凝,蹙眉道:“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