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懷道人不置可否,他欲繼續念下去,文字流淌心間之後,卻是如何都不情願說出口,藏書殿一下子靜了下來。
虛清真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大感困惑,眼神灼灼地盯著他問道:“師弟為何不念了?”
虛懷心裏已鬥爭良久,此刻一咬牙,繼續念道:“上古有能人斷定,極陽極陰之體所生子嗣,為魔種寄生之天然胚胎。”
那虛清真人也顯然沒想到這本破破爛爛的古卷能有如此清晰的定論,臉上驚喜交加:“等等!你是說千賢門敗類‘將風’和魔教妖女‘周嬴’的後代就是魔種?”
虛清此話幾乎判了將風後人的死刑,連帶著將風和周嬴都可能被殃及池魚,虛懷如何能不驚不駭,他當下疾呼道:“師兄,將風師兄尚無子嗣,是萬萬沒可能養育魔種的!”
虛清真人卻是不以為然,不悅哼道:“今日沒有,並不代表以後沒有。當年他能為那妖女周嬴在‘除魔聖戰’中叛我正道,自甘墮落,而今他還有何不敢?”
虛懷不甘苟同道:“將風師兄性情正直無私,那周嬴雖未魔教聖女,卻對他恩重如山,你們讓他如何能恩將仇報以自身為餌誘捕周嬴,況且就算將風師兄誤入歧途,但也從未曾聽聞他有殘害我正道人士之舉。”
“哼,當年除魔聖戰,那逆賊將風不顧大局,僅為了一己之私,給周嬴偷偷報信,害的我正道多少同門枉死,除惡大計毀於一旦,他又置我三大門派臉麵於何地?置我正道煌煌正義於何地?”
虛懷道人雖腹有錦繡山河,知道此時師兄定是哪裏錯了,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辯諸於口。
虛清道人見自家師弟語塞,更是光火:“九代神兵誕生於‘天絕之境’,於冥冥大道之中求一縷純善,此為至善,依古卷所言,魔種此次必然降臨,它如若不出,難不成坐以待斃嗎?況且日前就有消息稱將風和妖女今日成婚,有子嗣不過朝夕之事,師弟莫要因為被將風救過性命,就被奸佞蒙蔽了神智,對兩者聯係視而不見!”
“哼,魔種複蘇,我就壞它胚胎,縱使它能降臨人間,我也要它自在不得!”虛清真人踱步幾次,又說道:“既然九代神兵可能為魔種克星,我凡道宗弟子焉有退縮之理,我這就召集眾多傑出弟子去那鑄器山,定不讓神兵墜入妖邪之手!”
言罷,他也不理會頹然在地的虛懷道人,徑自大步離去。
夜再次給藏書殿蒙上一層厚厚黑紗,間歇傳來幾聲蟲鳴。
虛懷木訥失神地看著地板,瞳孔無焦,全然不知守拙真人何時出現在二層。
“虛懷,雪兒可好?”
那虛懷被守拙真人的話語拽回了神思,看清來人,急忙掩飾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強笑道:“雪兒常常念叨父親,前些日子就吵著過來看您。”
守拙真人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異樣一般,聽後反而臉上浮現不少暖意,又跟虛懷閑聊了幾句家常,都是些陳年舊事,最後方才勸道:“夜色已晚,雪兒有孕在身,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虛懷也沒作他想,即刻答應下來,然後就聽到守拙真人有意無意說道:“做人修道,都要無愧於心,人做不好,道行再高也是徒勞。”
藏書殿又靜了下來,虛懷腦海中唯有守拙真人最後的那句話似有魔力,不散不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平靜取代掙紮之色,重新爬上他的臉龐,他小聲呢喃道:“師父,弟子明白了。”
是夜,天色未亮,便有凡道宗七脈傑出弟子禦物朝鑄器山莊飛去。
鑄器山外早在幾個月前便鋪滿大大小小的擂台,共計九百九十九座,遠遠望去,擂台似方敦,格局如漏鬥,自鑄器山莊百十裏之外的“青銅鎮”伊始,在鑄器山莊千丈之外的天外隕石處收尾,如此宏大情形,也不過是為了爭九張請柬罷了,這種感覺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把無形的刀從金字塔頭部橫切,以上貴胄,以下螻蟻。
天空終有魚肚白,漫長的夜褪去蒙麵黑紗,變身為一個臉蛋彤紅的羞澀少女。
此刻雖是紅日初升,霧露掛枝,雞鳴起伏,可從青銅鎮到鑄器山莊的百餘裏路已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那忽輕忽重的打鬥聲和東邊不亮西邊亮的彩色光芒預示著這是何等盛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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