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覺聲勢不夠,那道童怒目圓睜,繼續氣勢洶洶道:“我不答應!”
良久之後,才傳來中年道人似落寞、似無奈的聲音:“師弟,我意已決,莫要再勸了。”
聞言如此,那道童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既然如此,那師兄,道葉隻好得罪了。”
話音未落,隻見那小道童向虛空中一招手,一道玄青色亮芒呼嘯而至,赫然是一把古樸寶劍。
如墨夜色中,那樸拙劍鞘上有綠色紋路明滅不定,似呼吸,似歡呼,煞是玄妙,然而最讓人難受的卻是那含而不露的肅殺冰冷之感。
中年道人瞳孔微微一縮,忍不住讚道:“好一把‘竹葉’!不愧為上古玄兵,尚未出鞘,驚心動魄之感便已撲麵。”
那道童心中一動,忍痛誘道:“這把玄劍由上古仙界‘撐天神柱’鍛煉而成,靈性通神,削鐵如泥,屠戮仙魔神佛不知幾何,師兄若不去那安神台,我便把‘竹葉’送你,可好?”
道人未答,倒是那把玄劍發出一聲銳利尖嘯,沙啞的“嘶嘶”聲中飽含憤怒,似乎還帶有說不盡的委屈。
意被忤逆,那道童大為惱火,手指猛彈劍身,震得玄劍“嗡嗡”作響,皺眉喝道:“閉嘴!”
隻是不甚洪亮的喝聲,竟讓那“嗡嗡”響聲似截斷一般,戛然而止,讓人不禁想到一個哭泣孩童倔強地捂著嘴巴不敢出聲。
道童等來的終究隻是那削冰切雪的堅決:“寶劍雖好,但責任更重,師弟請回!”說罷,道人轉身就要離去。
眼見所有努力即將化為烏有,承蒙養育之恩的師兄“冥頑不靈”,陰陽永隔幾成定局,那道童心中大痛,手腕一抖。
“嗆啷!”
玄劍躍然出鞘。
那劍身亮如秋水。
那鋒刃薄如蟬翼。
那玄劍仿佛就是這天地間唯一的存在!
道童輕輕一揮,漫天玄光中,劍尖遙遙盯住道人。
隻見那清亮劍身陡然蕩起塊塊青色細密鱗片,由劍柄處蔓延至劍尖,如江河入海,毫無阻滯,原本一把古樸玄劍,眨眼間便化作一條青光明滅的“竹葉青蛇”,眼看就要發作。
恰是此時,九天之上,原本激戰正酣的一物突然化作一條綿長黑絲,倏然激射而出,將對麵金色種子一匝匝纏個結實,頭部用力一叮,竟將那種子撞出絲絲裂紋。
那金色種子也絕非凡品,受此一擊,怒性大發,猛然一脹。隻聽黑金交纏之處“嗞嗞”作響,白煙濃烈。
劇烈的灼痛感讓那黑線發出一聲怪叫,尾部用力一甩,猛然抽身。
隻見九天之上星碎金芒如流蘇疾旋,呼嘯撞向承運山麓。
那道童一驚,抽身急退,同時口中喝道:“師兄速退!”
話音未落,那陀螺般的金光便一頭紮進山麓。
道童大駭,欲要回衝施救,隨即目瞪口呆,額頭青筋暴起,胸中怒火滔滔。
大夢天訣!
隻見那道人竟似沒有聽到疾呼般不作抵擋,眨眼便被金光流蘇戳破,如霧氣虛影一般消失殆盡。
天地間鳥獸失聲,萬籟皆寂,如被澆下無數黑墨。
不知過了多久,無邊黑暗中出現一點金色星芒,如天地初開那般,孤獨飄搖,而後再添幾點星輝,如星火燎原,生氣漸有,不需一個呼吸,幾縷金光已從山體刺出,越來越多,直至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轟!”
地動山搖,整片大陸都是一震。
須臾之間,那旋轉激射的金光流蘇如戳紙般將粗逾百畝的承運山高峰從根部放倒在地。
道葉臉色發白,口幹舌燥,一時間竟是動彈不得!
而那不過指甲大小的金色種子不知何時已然重返蒼穹,渾身燃燒著凜冽金光,傲然獨立。
那金色光芒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一層壓過一層,向四麵八方湧去,就連浩瀚蒼穹都被鍍上一層金輝,隻是這九天之上,哪裏還有那黑線的影子!
搜尋無果的金色種子憤怒至極,如一頭丟失獵物的幼獅,突然發出一聲令神魔膽寒的不甘咆哮,然後倏然朝鑄器山方向飛去,須臾間便消失不見。
之後的一個時辰,天地間生氣皆滅,萬物失聲,死寂如千年寒潭,就連那沉悶、壓抑的氣氛也比一潭死水好不到哪兒去。
眾生如同爬行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找不到光亮和希望,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也許漫長到千萬次輪回,也許回溯到天地初開,回歸一片混沌。
直至整個神鳳大陸再次突然出現一番猛烈搖晃,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再也遮藏不住,爆炸般充斥寰宇,似乎有什麼魔物降臨人間了。
極靜之後,天地爆發極鬧,氣氛如從深幽穀底竄上高峰。鳥獸驚恐撲上天空,淒厲嘶鳴,蟲獸凶性大作,驚恐咆哮,人妖魔三族無不萌生幹嘔眩暈之感。
這震動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萬物隻感覺天在轉,地在轉,體內血氣蒸騰不休,無止無盡,仿佛隨時都會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