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尾聲(3 / 3)

她低頭,發現左雁年一雙綠眸也正看著她。

兩人相視而笑,輾轉吻上彼此雙唇。

以愛,以一種快要變成習慣的穩定與承諾。

道隱是很耗費體力的遊戲,當天晚餐大家都大快朵頤痛快喝酒也高聲談笑。

能歌善舞的道人們輪番上陣替大家助興,會雜耍變戲法或是學會新道術的也都不遺餘力的替大家找樂子,情侶更是不時就被拱上去戲弄一番。

那熱鬧的氣氛無疑就像一家人,沒有誰的名字會被特別排除在外,大家連彼此的道觀戀人都當作自己人,照樣灌酒照樣胡鬧,比起節慶過節的熱鬧一點都不遜色,此時就算有人突然跳起來放長串鞭炮大概也不會有人驚訝吧?

這樣的溫馨就像大紅色的綢緞,溫柔喧鬧歡騰快樂,輕柔的包覆子凝,讓她忍不住的微笑,就算眼角難掩淚跡。

一度黑白的世界慢慢找回了它的色彩,子凝看著此時在她腿上酒醉沉睡的左雁年,不禁這樣覺得。

即使她還有個命中對峙的敵人白君喻,那個曾是她親密玩伴的爽朗男子。

一度血淋淋的猙獰傷痛漸漸結痂,即使有時仍會扯破傷口,痛的大哭一場。

但不可否認的是,枯萎的花朵重新結苞等待開放,曾經失序的世界也正慢慢找回它自己的腳步。

子凝現在有三個避風港,白羽觀,玄族與晏江旋,還有左雁年的白靈玉家族,每次新年都忙得不可開交跑來跑去的,熱鬧的喧鬧。

左雁年家出奇的熱鬧有趣又好鬥,有一次婆婆竟然向她下戰帖要切磋呢!一點都不像眾人印象中的守護一族該有的形象,對子凝也很是照顧,甚至聯合她對付左雁年,完全出乎子凝意料,一點排斥玄族的傾向都沒有。

她自己的玄族自然是不用說了,每次回家都有守護者的婆婆媽媽輩衝過來問穿的暖不暖吃得飽不飽、到底什麼時候要替玄族開枝散葉生個小家夥之類,餐桌上吃飯的碗更是每一次都塞滿別人替她夾的菜。

那子凝兒時一直渴望的情景。

晏江旋更是擔起了哥哥的那一份,穩如泰山的處理玄族一切事物,還明目張膽的對外界宣布了:沒錯!老子名滿天下的墨華閣就是玄族的守護門派!怎麼?有意見?

哥哥的殘像淡了,卻也仍是一種會不定時在玄族中發作的痛楚,難以忘懷的,沉默的,沉重的,眷戀的,但偶爾,也是帶笑閉眼回憶的。

終究是要放過自己,放他走的。

白羽觀呢?

自然不用說,師兄姐師父們都是老樣子,一群吵鬧又暴力的畜生。子凝每次回觀都會有一群大小不一的畜生撲上來,如果是在春節期間回去甚至會有一堆危險的衝天炮不留活口般的朝她衝來。

熟悉的,總讓子凝忍不住微笑的。

白羽觀,她懂事以來第一個接納她,陪伴她成長的地方,她第二個家。

她在這裏與代麵化魔道術結下不解之緣,從此和生肖兔密不可分,更認識了白羽觀代表各生肖的諸位道士,有毛的、帶羽毛的,會遊泳或會飛的,今後的各年的生肖表演子凝想她還是會盡量參加的,利用自家保護者的巡夜人通道趕到白羽觀去看最精彩的表演,就像過去那些日子一樣。

如果她不變成兔子,也不會遇見左雁年,不是嗎?就像最珍貴的寶物,過去的每一不每一個腳印,都是,絕望的轉角總會遇見早已等在那邊的幸福,一切都早已注定,等著人走過去罷了。

生肖諸君,生肖緣。

每一段際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緣,是好是壞都一樣。

前一陣子好久不見的聞香突然來找子凝,表明了她已經從父親聞遠那自立門戶,而她因為兒時曾被玄瑀祺拯救希望今後也能加入玄族保護者行列。

子凝吃了一驚,但在晏江旋的說明下不再拒絕,終於讓這個一直追著自己跑的小姑娘成為了玄族的保護者。

今後玄族會這樣越來越壯大吧?他們會奪回古玄之珠也會重回祖地複興玄族,而自己應該也會和這此刻在自己腿上熟睡這男人一同走下去。

左雁年淡色的眼睫輕輕顫動似乎在做夢,戶外照入的淡淡燈籠紅光落在他的發上彷佛就在發光一樣,這樣的情景不禁讓子凝想起了兩人初識自己裝成兔子時,她也是這樣端詳他的睡顏。

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張揚跋扈的左雁年在年少時對她敞開了心房,執意的走入了她幹涸般的生命。也曾想過如果她遇到的是幾年後已經成年深沈了的左雁年,兩人大概是無法走到今日這一步的。

對的人也要在對的時間遇到,不然都是枉然,這又要多少的緣份呢?子凝細細輕撫左雁年的發與無防備的睡臉。

人年歲越大就月是有戒心不願接納生人,年幼時期明明隻要一起玩一會捉迷藏就能熟起來的人,長成後才相遇就變成了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幾年後就淡忘。

緣份就是這樣,可遇不可求的珍貴。

哥哥以前總是一直說晏江旋的好話,他的沉穩與安定子凝也是看見的,卻總是沒有接近的欲望。兩個都冷的像杯涼水的人要如何一直走下去呢?子凝看不見火花,也看不見未來。

自己的內向與左雁年外向卻是互補的,每當她怯懦的退步左雁年就近一步,就像是一場雙人舞,當他們一進一退,一退一進。

聞香老是不著痕跡的抱怨左雁年的囂張無理,子凝卻隻是覺得好笑,她怎麼會不懂左雁年對外人的壞脾氣何嚐不是一種對她的寵愛與保護?他把眾人的目光與注意力都拉到他自己身上,好讓那些外人不要每次都像看珍稀動物對玄氏唯一遺族的自己品頭論足。

而且左雁年雖然任性自己又何嚐不固執?愛總在一開始最美,之後還是磨合與互相妥協,柴米油鹽。就像花朵終將成為果實般,情人終將要變成家人。

然後就會慢慢發現,彼此開始有一樣的口頭禪與小動作,一樣的見解,甚至連笑起來的模樣都會有點像。激情退去華美的色彩變成一種安定的暖色,以那種暖色對彼此許諾要共度一生。

唉,那麼多係細碎碎的小事,大概也很難跟聞香說清吧。

她與左雁年兩人一路走,牽起了手,走進了對方的生命,成為了戀人,再到今日有了承諾的相偎關係。

子凝伸手拾起左雁年大而溫暖的手,眷戀的望著左雁年。

想起最初她以兔子的型態仰望持鞭對她狡詐微笑的少年,他們打鬧追逐的山中生活與離異,清明小雨中的再度相擁,像墜入冰水中的武道大會失約與她在傷痛中迷失自己的兩年,再迂回著回到彼此身旁。

然後他們又牽起了彼此的手,慢慢的靠近,戀人的狂褪變成了家人的安定。

際遇總是這樣不可思議,當初看見神采飛揚揮鞭的左雁年時根本沒想過那個少年竟會這樣走入她的生命,與她越走越近,然後成為伴侶,即使路上有那麼多的猶豫遲疑與風雨。

子凝慢慢俯下身去,親吻了熟睡的左雁年。

左雁年微濕的唇帶著酒的香氣。

是的,今後會更好的。

子凝深深相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