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瞥見的雜七雜八的姿勢瞬間充斥著管家的腦海,她嚇得足足倒退了三大步。
陳妤繼續捂著肚子小聲笑——她不敢笑得太過分,因為她怕肚子上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再次開裂。
管家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壞心眼也被刺激出來了,因此說了原本準備過幾天再告訴陳妤的話:“主子,陛下前幾天就說……說請殿下去處置瓊親王殿下。”
陳妤:“……”
“主子,陛下還說……先養傷,等您傷好了再去處置不遲。”
陳妤的心裏也一下塞進了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
……
傷筋動骨一百天。
陳妤的骨頭雖然沒斷,但是養傷也足足養了兩個多月,才算是被允許隨意活動,不再隨時被盯著了。
不過大夫和皇帝放心了,不等於蘇辰也放心了。
就在陳妤被診斷傷勢已經完全恢複的那天晚上,蘇辰持著燈,細細地去看陳妤肚子上留下的一道相當猙獰的疤痕。
疤痕像是一條肉蟲,鼓鼓的,賴賴的趴在陳妤緊致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惡心極了。可奇怪的是,蘇辰看著看著那傷,不但不覺得惡心,還忽然就親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然後……
然後一個吻解開了那個矜持的,關於動詞屬性的愛的禁錮。陳妤一直藏在肚子裏的色心開始劇烈地,無法遏製地跳動起來,一起動的,還有“吱呀吱呀”作響的床。
誒呀,有一種古老的運動,早已讓某人盼望了很久,如今終於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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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後……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
她和他互相擁抱著,睡著了。
此時此刻,那些讓人七上八下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經被徹底遺忘,還有什麼,能比一場好眠更重要呢?
尤其是天已經快亮了,再不睡,可就來不及啦。
番外一則
時隔多年,我又一次跪在玉階之下。
仰頭張望,我看到女皇陛下已經比當初不知蒼老了多少。
尤記得第一次與她相見時,是她來探望病重的母親,我正伺候床前,那時不過十五六歲。她問過我的年紀,對母親說,後宮就要選秀,不為她自己選侍君,而是要為幾位皇女挑些好苗子培養。母親在她走後,摸著我的臉,對我說,一輩子,都不要嫁給皇家人,皇家無情。
傳說,原本陛下想把我指給大皇女做個側君的。後來母親的燒都沒有退,就抱病領命出征。她把我帶在身邊一同上了戰場,戰場上的血雨腥風掩去了我本該入宮待命的命運,卻也奪去了母親的生命。
我想,如果早知道即便如此掙紮,有一日我還是會嫁入皇家,那麼……或許……
但不管如何,母親還是去了。
她的老部下對我多有照拂,陛下封我為將軍——我朝的第一個男將軍。但是卻永遠地把我留在京城,讓我的頭銜更像是一個笑柄。
我其實不會做官,也不會愛人。
我什麼都不會,隻除了會在戰場上殺人,在戰場下默默裹紮自己的傷口。
至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救了我,我是指我的妻主,陛下最寵愛的二皇女,最親近陛下的貴人。她嬌貴,任性,喜怒無常……我不愛她,我甚至厭恨她的貪得無厭,但她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我還有一個妹妹,她還沒有長大。
直到有一日,她喝醉了酒。
醉酒的她,特別地安靜,隻是靜靜地拽著我的袖子,不笑不鬧,呆呆地看我,看著看著,忽然一歪頭,對我說:“你知道嗎,蘇辰?如果明天我死了,母皇肯定會特別開心。”
酒醒之後,她忘了所有。她依舊那樣嬌貴,任性,喜怒無常,她依舊是那個陛下最寵愛的二皇女,也是最孝順最親近陛下的那個二皇女。
但我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然後我看到她和陛下之間的互相猜疑。不是不親近,不是不愛,但依舊有猜疑,有試探。
最早我以為是她意圖謀取皇位,後來我以為是陛下想把皇位留給她最喜歡的女兒。
後來才發現,不是這樣的。
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往往是最可憐的那一個。
我想我終於看到了陳妤燦爛笑顏背後的脆弱和不安全感。
如果是一個人,她總是會在睡眠中緩慢地蜷縮起來,把被子死死地抱在懷裏。如果是一個人,她總是會在清晨第一聲鳥鳴的時候,忽然從夢中驚醒,帶著驚慌失措忽然坐起。如果是一個人,她會對著茶杯上的描花,對著池塘裏的枯葉,一坐一天,不言不動……如果可能,其實我很希望她可以不再是一個人。
我想陪伴她,給她寵愛,真的。隻是直到這個時候,我卻發現,如此的我,如何配得上。
我什麼都不會,隻除了會在戰場上殺人,在戰場下默默裹紮自己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