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醒,府中人心浮動,秦嬤嬤也一直提心吊膽。
“扶我起來。”烏拉那拉氏說道,聲音帶著些沙啞。
烏拉那拉氏麵上帶著病態的潮紅,秦嬤嬤扶住了烏拉那拉氏的身子,給她披上了披風,在烏拉那拉氏的身後靠上了軟枕,不消秦嬤嬤吩咐,丫鬟已經捧著水,喝水之後潤了潤嗓子,烏拉那拉氏說道:“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
“您昏睡了三日。”秦嬤嬤說道,“老天保佑,您身子可有什麼不適?”
烏拉那拉氏說道:“身上冷。”睫毛扇動,在麵頰上投出陰影,帶著病人特有的寂寥和脆弱,人生病了,腦中驅散不開的是負麵的情緒和想法。烏拉那拉氏就想到了弘暉,她的指甲扣在了手心,仿佛手心裏的疼痛可以替代心中的傷痛。
秦嬤嬤用手背測了烏拉那拉氏額頭上的溫度,“您還燒著呢,需要好好養身子,太醫先前也是這樣吩咐的。”
太醫因為剛剛離開,此時聽到烏拉那拉氏醒了,正兩人說話間就背著藥箱進來了。給福晉把脈之後,開了藥依舊讓烏拉那拉氏靜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雖然清醒過來,烏拉那拉氏整個腦仁也如同要崩裂開來,一陣陣泛著疼,秦嬤嬤看出了烏拉那拉氏的苦楚,伸手給福晉按摩。“若是您難受,還是再歇息?”
“這會兒我並無困意。”烏拉那拉氏說道,“府中情況如何。”
秦嬤嬤快速說了一邊,猶豫了一下,說了第一日的情形,隻是略過了自己下跪不提。烏拉那拉氏咳嗽了兩聲,用秦嬤嬤遞過來的絹子擦了擦嘴,“有勞嬤嬤了,這些日子府中不好管。”
“如不是因為如此,福晉也不會病了。”秦嬤嬤低聲說道。
烏拉那拉氏的眼睛閉上複又睜開,“接下來恐怕還是得勞煩嬤嬤,我有心讓李氏管家,隻是若是真的這樣做了,恐怕年氏又會鬧起來。”烏拉那拉氏說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在她腦中過了一圈再說出口。
秦嬤嬤說道:“奴婢願意為主子分擔。”
“知道你是個衷心的。”烏拉那拉氏說道,此時除了頭疼欲裂,也有些暈眩了,“我想躺躺,勞煩嬤嬤等會她們過來了再把人打發走。”
“是。”秦嬤嬤說道。
李筠婷正被年氏纏著頭疼,此時聽到有人說烏拉那拉氏醒來的消息,便對著年氏說道:“咱們過去看看吧。”
年氏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矜持中帶著自得,“那是自然。”
到了明月院,人到齊了,年氏又想著看看烏拉那拉氏身日如何。這一次秦嬤嬤死死攔著,年氏因為剛得了梳妝台,心中正得意,也不在這件事情上多同秦嬤嬤糾纏,這讓秦嬤嬤微微鬆了一口氣。
“福晉既然生病了,這管家的事情,福晉可有吩咐什麼?”年氏說道。
秦嬤嬤心中一凜,便知道年氏不好對付,硬著頭皮說道:“福晉已經醒了過來,府中管事的章程奴婢心中也有數,福晉說了,還是同往常一般,福晉吩咐,奴婢做下人的跑腿便是。”
年氏自從想通了之後,隻覺得不要讓管家權落在李筠婷手上就行,正想應聲,瞥見了秦嬤嬤頭上的冷汗,眼珠子一轉,用手絹捂著嘴說道:“福晉生著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更何況福晉當時生病恐怕就是太過於勞累,若是再病重了,豈不是我的罪過?要知道我可帶著側字,是當替福晉分憂的。”
李筠婷眼觀鼻鼻觀心,沒有攪合到年氏同秦嬤嬤的交鋒之中,管家權不落在自己頭上,她樂得輕鬆。
年氏正和秦嬤嬤鬥智鬥勇,年氏是主子有天然的優勢,但是她性子單純,秦嬤嬤是老人精,四兩撥千斤往往不著痕跡駁回了年氏的話語。年氏同秦嬤嬤你來我往,不經意間瞥到李筠婷的表情,心中一梗,李筠婷一臉管家太麻煩了別煩我,讓年氏覺得自己同秦嬤嬤打機鋒無甚意義,甚至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原本年氏也不準備此時管家,以免讓烏拉那拉氏看出了她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此時說道:“罷了,那就勞煩秦嬤嬤了,所謂能者多勞。”聲音也不如之前高亢有力,而是怏怏的。
秦嬤嬤一愣,聽到年氏終於鬆口,終於放下心來。
打了半晌的機鋒,隔著屏風的烏拉那拉氏也醒了,她原本是想等著年氏等人走了在休息,但是嗓子中的癢意讓她咳嗽了出聲,“水。”呼喚小丫頭再給她些水用。
年氏正準備告辭,聽到了烏拉那拉氏的咳嗽聲,對著秦嬤嬤說道:“既然福晉醒了,還勞煩嬤嬤通傳一聲。”她想知道烏拉那拉氏的狀況如何。
秦嬤嬤行禮之後入了屏風內,給烏拉那拉氏整理儀容之後,烏拉那拉氏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一群人魚貫而入,為首的年氏今日裏先是去了馨竹院炫耀胤禛送的梳妝台,故而打扮的豔光四射,此時烏拉那拉氏的目光落在了年氏的身上,果真是青春美麗,單手握拳在唇邊,喉嚨之後是癢意,又是一聲咳嗽。
“福晉可要保重身體。”年氏見著烏拉那拉氏的神情也是嚇了一跳,烏拉那拉氏因為一直睡著,臉有些發腫,眼瞼耷拉著,睜開眼之後,眼眸中布滿了血絲,再想到太醫說過這次的風寒是有傳染性的,年氏遠遠同烏拉那拉氏說話。她可不想如同烏拉那拉氏這樣病了,尤其還病得這麼沒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