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不敢。”楚月道,心中卻是一點也沒有甚害怕的感覺,畢竟當年政和帝不僅對他拍過桌子,還拿被砸過腦袋,如今有楚氏做護身符,這些當年讓她心頭凜起不敢掉以輕心的帝王之怒,都成了毛毛雨。
而且,反正皇帝已經拿她當敵人對待了,她也用不著多麼的客氣。
“你……”
楚月能感受到皇帝落在她身上那蓬勃的怒氣與鋒銳,卻兀自巋然不動。
“啪啪。”兩聲擊掌聲響起,從屏風後麵繞出一個端著托盤的內侍。
“罷了,你爹也是朝中重臣,你既已賜婚琛兒也是命中注定,喝了這杯酒回去吧。”
酒?楚月驀地抬眸,終於看清了皇帝的麵容,雖已蒼老,但那幽深的眸子與隱約可窺見的曾今英俊的容貌都於赫連琛有八分的相似,與楚月預想的並不差多少。
乾元帝,也就是皇帝赫連顯坐在龍椅上,麵上已尋不到方才投在楚月身上凜冽的氣勢,似是認輸的模樣,可眸中卻透著一種難以察覺的冷意,楚月知道,那是殺氣。
乾元帝抬了抬手,內侍端著托盤朝楚月靠近,金製的杯中酒色澄黃。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殺局啊。楚月心中一冷,皇帝不會在宮裏殺人,否則落人以柄,估計隻要飲下這杯酒她就能走出宮門,然後死在回府或者回府之後。
無法與太後皇後抗衡便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還真是有臉做得出來。
楚月的心中冷笑,這放從前她有武功估計能逃得快,楚氏自有辦法替她對付了乾元帝,可逃跑卻也不是甚上策,還是得正大光明地從殿門走出去。
“回皇上的話,臣女不勝酒力,未免失儀於人前,不能沾酒。”
乾元帝的神色一冷,“皇上有旨,難道你還要抗命不成?”
莫非她不能喝酒皇帝還要逼她這個弱女子不成,這傳出去成什麼了。
“臣女不敢,隻是……”
“隻是不想喝就不喝。”
低沉如塤的嗓音悠悠響起,不知何時,赫連琛已經進到了殿中。
“琛兒!你……”乾元帝的眉心一皺。
“兒臣參見父皇。”赫連琛隨意行了一個禮,順手將一直跪在地上的楚月也扶了起來。
“地氣陰冷,你大病初愈,不該久跪的。”
久跪的膝蓋有些酸麻,楚月抓著赫連琛的手臂才站直,輕輕應了一聲,“嗯。”
“你……你們……”乾元帝看著赫連琛與楚月熟稔的模樣,麵色微變。
赫連琛單手攬著楚月,淡淡道:“雍華宮的旨意已經到楚府了,至於父皇您的旨意到不到,且隨意。”
語畢,赫連琛便攬著楚月轉身要往外走。
赫連琛與楚月的動作親密,仍誰都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關係,乾元帝的心中一驚,麵色俱變,“站住!琛兒,她……她是楚氏女,你……你竟然……”
赫連琛的腳步微停,隻涼涼道:“你若想知道因果,宣楚修文進宮便知。”
“楚修文……”乾元帝的麵色一怔,眼睜睜地看著赫連琛帶著楚月走出殿門。
……
“你平日裏就是這般在朝中行事的?”叫赫連琛攬著出了殿門,楚月不禁問道。
赫連琛淡淡道:“都二十多年了,莫非還要我韜光養晦不成。”
楚月輕笑了一聲,“那楚氏必是要恨毒了你。”
隻有恨毒了,卻又無可奈何,楚氏才會想到嫁一個女兒過去當細作,而且赫連琛在朝中的銳氣日盛,嫁她這麼一個蠢名在外的女兒過去不僅安插細作,恐怕更重要的是為了挫一挫赫連琛的銳氣,打壓他在朝臣中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