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偉……”思緒在清醒後的一刹那,同伴的安危是她最迫切想知道的。

東東看著她顫唞的嘴唇,眼淚再也忍不住,撲撲的往下掉。

“……”什麼聲音也無法發出的曉默看著直掉眼淚的東東立刻明白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身體神經質的抽畜幾下,她無法表達什麼。

不能說,不能動,隻有眼淚,如泉湧般從眼眶裏汩汩的往外冒。

“不可以讓病人激動,對她的康複不利。”醫生氣急敗壞的跑了進來,一把將東東拉開。

“不要和病人過長時間交談,她需要休息。”

“東……”曉默抽畜起來。

她不要他離開,她不能再失去他。

“曉默。”東東顧不得醫生的勸阻,撲上去再次握住她的手。

“你別這樣,我在,我在。這兒是醫院,你很安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真是亂來。”醫生皺起眉頭,指揮護士加入鎮靜藥劑。

鎮靜藥劑一滴一滴透過輸液管進入冉曉默的體內,開始發揮作用。冉曉默緩慢的眨了幾下眼睛,終於再次閉上眼,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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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傷口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的愈合,然而心底的傷口,那無法在填滿逝去者留下的傷口,卻像一個巨大的深淵,靜靜的躺在哪兒,無法愈合。

透過鏡子,可以清楚的看到背後那個巨大的十字傷痕。第一刀從右肩起一筆嗬成直掃到左腰側,以45度角將整個背一分為二。第二刀稍短些,從右肋下起掃到左肩頭,和第一刀形成一個異常整齊的巨大十字。

一個她需要背負一生的十字架。

傷口已經愈合,可是,為何她依然能感受到那澈骨的疼痛。

也許這痛已經深達靈魂,一生無法愈合。

目前的整形術對這樣深可見骨的刀傷毫無辦法,醫生告訴她這個事實的時候表現出無比可惜。是呀,像她這樣一個年紀的年輕女孩,怎麼能接受這樣一個醜陋巨大的傷痕背負在身體之上。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一場身不由己的遊戲,隻能接受,不能拒絕。

桌麵上依然放著那天的報紙,疊的整整齊齊。曉默隻看過一遍,她沒有勇氣再經受第二遍。

傑森和偉偉的屍體在第二天的淩晨被路人在離城市頗遠的高速道邊發現。兩人均是由於刀傷引起的失血過多而死。

痛苦的死法。被折磨過的身體讓人無法再看第二眼。

東東最終還是離開了她,帶著傑森和偉偉的骨灰。

曉默能夠理解。她和他心中都有愧疚,這活下來的愧疚讓他們無法麵對彼此。

隻有經過的人才能明白,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為他們要背負死去的人所不需要背負的思念,悔恨,愧疚。

其實,他們可以安慰自己,這隻是個意外。

然而,這意外來的太突然,太凶猛。付出的代價,大到他們無法承受。

戒指最終還是寄給了那個不知名的女孩,而曾經令他們充滿希望滿心興奮的一百萬也如期到帳。

隻是所有的感覺都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事情不結束也得結束了。

曉默拒絕了自己的那份,她沒有勇氣使用這些錢。她甚至害怕看到這些錢,隻是想,那背上的十字傷痕的疼痛,心低深淵的空虛就讓她幾乎不能自持。

東東沒有勸慰她,在這件事情上,他所背負的愧疚遠勝於曉默。這一百萬,簡直像是把鋒利的刀,無時無刻不在剜割他的心。

可是死去的人終究已經死去,而活著的人卻依然必須苟延殘喘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