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霏影迷暗(2 / 2)

他起身,站在窗前。外麵日頭正盛,街道上依然喧鬧。他往樓下一看,便看到了站在日久樓不遠處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袍的男子。

他不禁莞爾,吩咐一小廝拿來紙筆墨,飛快地寫下一句話,讓那小廝交給那男子。

他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推開另一側的窗,翻身躍下!

待那小廝回過神來時,他,已不見……隻在桌上留下了一枚碧琉璃……

秋色漸深,滿城蕭然。

望月朽緩步走著,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喧嘩聲交雜於此。他的容貌在這城中實在是驚為天人,引得不少女子駐足回望,但不敢多看,平靜底下是幽幽的深淵,一不小心便會墜入其中,粉身碎骨!

他轉入另一條街,這條街雖不繁華,但貴在一分寧靜。

他走到一座兩層高的建築前,停下,伸出手,捏了一個訣,那扇紫檀雕花木門緩緩打開。

望月朽抬頭,門上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打字——霏扇閣。他撫了撫那紫檀木門,紫檀馨香四溢,紋理纖細浮動,靜穆沉古。從外麵看著座樓閣並不是很大,但跨入門後才知道別有洞天。一樓除了入門的大廳之外,往裏走還有數間廳室。

他合上門,光線一下子全消失了,如黑夜一般漆黑。但在漆黑的深處,還有一絲弱光,一支白色的蠟燭在青銅燭台上靜靜地燃燒著,散發出層層暈彩,映照這那沉寂的燭台。

望月朽拿起燭台,"這鮫人燭真是千年不滅啊。"他嘟囔道:"之前我從師父那裏拿來的時候,這燭也燃了幾百年了……"

鮫人燭以鮫人皮脂製成,千年不滅,但卻蘊含了許多怨氣。

他往燭中注入了一絲靈力,燭更加光亮了,廳中的擺設也清晰起來。地上鋪著以金銀線構成華麗而繁雜花紋的地毯。白銅香爐擺放在廳中央,焚著淡淡的沉香,卻不與這紫檀天然的香味相衝突,反倒是生起了一股幽靜的香味。

廳中有一牆紫檀木雕,將大廳與內室隔開。望月朽繞過那牆,步入內室。紫棠色的紗簾與琉璃珠簾將內室與外麵隔開,望月朽挑起紗簾,穿過那琉璃珠簾。琉璃珠之間互相碰撞,發出叮零的聲音。映著那燭光,色彩流轉。

穿過層層紗簾與珠簾後,一張金絲楠木臥榻,一張書案,左右兩側各放了一個亮格櫃和幾張小幾。

榻上鋪著以雪狐那潔白無瑕的狐毛織成的狐毛毯,頗為舒適。榻邊放上了一張小幾,上麵擺放了一個多色琉璃瓶。而琉璃瓶旁邊的硨磲盛放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這些夜明珠不論色澤、大小、質地都是價值連城!

榻後是一張紫銅浮雕屏風,上麵雕刻的是四時之景,鑲嵌上幾顆天青石,技法奪巧天工。牆上的幾幅墨畫,墨汁揮灑得淋漓盡致,豐韻流轉,盡顯山水靈動之美。

望月朽把燭台放在書案上,仰臥在榻上喃喃道:"這次離開師門有些久了……"回想了一下,他來人界已經一月有餘,必須把事情早點解決,不讓師父擔心。

"蘭澤派人來過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撩起了紫棠色的紗簾,一個身著月白色深衣的少年從那片黑暗中步出。銀白色的長發並未束起,發的末端微微泛冰藍。冰色的雙瞳如此晶瑩純潔,臉上還有少許稚氣,但雙目中微微帶著寒冷的平淡卻是如此令人心寒。

望月朽雙手枕著腦袋,問道:"他們有說什麼嗎?"

那少年走到亮格櫃前,輕輕擦拭了一下櫃上的琉璃盒,"他們說明日來接你去和蘭澤見麵。"

"哦……"望月朽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問道:"晴幽,你要去嗎?"

晴幽走過來,坐在榻上,"我自然是要去的。"

望月朽翻身坐起,拔下束發的白玉簪,取下玉冠。墨發如瀑布般散落,垂於腰間。

晴幽順手取了一把玳瑁梳,捧起一把墨發,仔細梳理。那及腰的墨發如流水般細膩,回轉。望月雙目中不再是那幽如深淵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雙目中流連的平靜淡雅,如冰一般純潔,如陽光一般溫暖。

晴幽淡淡一笑,撩起一縷墨發,湊近,聞了聞那散發著混合了淡淡紫檀香與蘭香的發絲,"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你了……"

望月朽轉頭,看著晴幽,而晴幽也同樣看著他,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透過對方的眸,看見了映在眸子中那抹屬於自己的身影,但也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那絲意味不明。

望月朽轉頭,移開目光,隨手抽出一條白色發帶,隨意將墨發束起。

晴幽輕笑,一陣銀色光芒閃耀,他幻化成了一隻白貓,輕盈地躍下榻,踱步,消失在那重重紗簾之中,隻留珠簾碰撞發出的叮零聲回響。

夜幕漸漸降臨,將日的光輝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