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的仙桃機場早就因黑雲密布關閉了,飛機都歇在庫裏,偌大的機場空蕩蕩的,也沒有值班的人。
黑漆漆的機場裏,忽的多出一個龐然大物,正是張一凡空間裏的“希望號”飛船,一千五百多米長,幾十米的高度,看著就像一條細長的魚。很快,張一凡就鑽進這條細長的“魚”的腹中。
張一凡徑直來到船長室,這裏是飛船的樞紐,心髒,在這裏,可以控製飛船的一切。
鎮靜地輸入密碼,飛船的智腦開始了萬年來的第一次工作。真如記憶裏的這般簡單,隻要發布命令就可以了,自有智腦為你完成一切工作。原來,駕馭飛船,竟是這般的沒有挑戰性。
張一凡的性格裏沒有太多的爭強好勝,一衝動啟動了“希望號”,馬上就感到一絲茫然,“希望號”存在的意義就是離開地球,到茫茫的太空去,可是,自己真的要離開家鄉嗎?坐在空曠的船長室裏,看到智腦在一步步進行著起飛前的準備,張一凡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準備好。
自己就這樣一個人駕駛著飛船離開?開玩笑吧?就算智腦能解決一切問題,但是,好像也兒戲了些。搖搖頭,將命令改為自查,防禦啟動,做好起飛前的一切準備,又將飛船收入空間。
雖然吸收了許文強和“他”的記憶,不過張一凡深深地了解自己,性格優柔,瞻前顧後,懶散任性,不是一個好的團隊領導者,自己最適合的是做一個閑人,就像現在,在飛艇的保護下,安全舒適地生活。
張一凡對自己想幫著軍方解決他國威脅的作法感到了迷惑,也對未來產生了迷茫,更是對自己存在的意義不解。自我哪裏去了?自己的生活哪裏去了?自己仿佛成為了一個幽靈,除了為他人服務,自己沒有了生活。
驀然發現,是自己,將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糕,從將家人移進空間內的時候,自己隻考慮了家人的幸福安全,獨獨忘了自己,以為隻要努力的保護了家人,家人幸福了,自己就會有幸福。
錯了,張一凡苦笑著,大錯特錯了,自己完全把自己孤立起來,很多時候,正是你的努力,你的堅強,毀了你自己的幸福。
幸,還是不幸,真的就是一閃念間。
意念沉浸到安全島上,張一凡看到李修潔合上了筆記本,一個人站在碼頭,眺望著。他,也是孤獨的吧,作為替罪羊,被他一直服務的團體拋棄、背叛,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平靜?
不由自主,張一凡站在了他的身旁,沒有意料的吃驚,就像看到了老朋友般,李修潔微笑著:“你來了。”
點點頭,張一凡默不作聲地和李修潔一樣,看著平靜的湖水,心卻泛起道道漣漪。
“那些資料太多,我隻看了一部分,”李修潔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和,好像在說著極為簡單的事:“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讚同。”
張一凡挑一挑眉毛,側過臉去,李修潔也正偏過頭來,視線裏滿是探尋:“一凡,你太心急了。你的想法太簡單了,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兩個人默默地把視線又投向平靜的湖水,湖水清澈,碧藍,一眼就好像能看到水底,李修潔接著說:“還記得你在撫源市政府的那段時光嗎?你以為隻要你一心幫助政府,你就會受到重視,你的決策就會得到支持,你全心全意了。可是,你換來的是什麼?是猜測,是質疑,是莫須有。現在,你的處境與那時又有什麼區別?”
張一凡不服氣地張張嘴,固執地說:“這次我足夠小心了,我不會離開飛艇半步,飛艇自會保護我的安全,不論子彈還是麻醉,誰也傷害不了我。”
“是的,你的生命安全了,你的身體安全了,但,你的心安全了嗎?這就是你想過的生活?一凡,我隻在這裏一天一夜,我就明白了你,你這般隻為了他人考慮,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你的家,你的丈夫,你的孩子?”李修潔的聲音毫不留情。
“我的家,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張一凡低低地重複了一句,眼角酸澀,卻無法流下眼淚:“不該是這樣的,一步步走來,我不知道我錯在哪裏。”
李修潔定定地看著張一凡:“錯在你沒有安全感。”
“不,不,”張一凡激動地反駁說:“沒有誰比我更有安全感了,我有空間,空間可以給我我想要的一切,我比任何人都富有,沒有我,這個世界將會變得更糟,我有糧食,我有武器,我能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還可使讓時間停止,我怎麼會沒有安全感?我有飛艇,再厲害的變異生物也不能傷害我,連M國的飛碟,北國的衛星都不能發現我,我是最安全的了,我怎會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