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哪裏呀,你走了我高興還來不及,一個人多美,我再也不用看你臉色了。關鍵是,我再也不用享受你的‘新疆焦麵’、‘爛盤雞’以及‘辣炒小章魚’了!”
蘆葦抹淚,眉開眼笑:“你真應該拜郭德綱為師。”
我們倆輕歎,搖頭,靜默,歡喜。
一旁被忽視的晶晶早就受不了了,終於發飆了:“你們倆完了嗎?!有必要這麼矯情嗎?你們以為這是演思密達劇呀!公眾場合能注意點形象麼,別覺得兩個大老爺們抱一起就瞬間變卷福華生了!現在最受傷最難過的是我,是我知道嗎!”
我和蘆葦汗顏……
登機通道裏,蘆葦緩慢地挪動步伐,一次又一次戀戀不舍地回頭,終究我和晶晶消逝在他的視野之中。
再見了,蘆葦。兄弟,謝謝你一路陪我走來。
我無比懷念那些歲月裏我們所共同曆經的:興奮的、快樂的、絢爛的、荒誕的、失落的、糾結的、抑鬱的……
加油,山東之王。
後會有期。
第二天,我去見了盧總,將蘆葦離開的事兒告知給他。他表麵雖然平靜,但我能看出蘆葦突然的不告而別對他或多或少是有衝擊的。
我準備離開時,他叫住了我,吩咐我讓蘆葦把自己銀行賬號發給他。
我說,怎麼了,盧總。
盧總歎氣說,小朱呀,我覺得挺對不起你們的。你們幹了這麼久,不容易。回頭我把工資給蘆葦打過去。
我說,好的,我待會聯係他。
盧總接著說,小朱呀,以前的同學朋友全都走了,是不是很孤單啊?……我希望你不要走,堅持下去,你現在受的苦,我老板心裏都有數,將來一定會加倍奉還你的。
我說,放心吧盧總,我會不走的,我覺得……跟著你,有肉吃。還有,我還指望在島城吃下一套房子呢。
盧總笑了,說,現在辦公室這麼缺人,要不要我給你配個小秘。
我說,不需要的。我是來受苦的,不是來泡妞的。再說我老婆也不答應。
……
我以為蘆葦一走,便可息事寧人。然而,那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可怕的事情才真正到來
9月中旬。陳總向盧總表態,要求取消我的10股份,將自己的股份從15提升至25(王總為15)。他的理由很簡單:成立奧傑由他而起,他是第一功臣,他人脈最廣,他是《嶗山道士》、《泰山石敢當》的電視劇主要策劃者。
王總始終沒有吭聲,但這一次,盧總因為我果斷拒絕了他。
陳總竟跟盧總翻臉了。他認為我既然有工資,就不能給股份,頂多算個打工的。
盧總不客氣地說,你可以不用來公司了,你被開除了。
在盧總心中的這本賬裏,絕對不允許“貪得無厭、得寸進尺”這樣的合夥人的存在……
蘆葦說,“他可以對所有人不仗義,但絕對不會對錢不仗義”……
但這一次我寧願相信盧總是為了我與蘆葦才下如此狠招的。
而陳總似乎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一天晚上,我打電話聯係業務到很晚才回去。匆忙之間,我忘了給設備庫和自己的辦公室上鎖。等到第二天上班,我和王總全傻了
公司的電腦、攝像設備全沒了。
奧傑的大門被撬了鎖,公司失竊了。
我和王總立馬調用監控錄像,但黑暗裏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誰。
王總不得已將此事告知了盧總。盧總趕過來,怪我沒有照看好公司財產。我感到十分委屈。
盧總又開始懷疑陳總,因為打他電話始終不接。
直到晚上,陳總主動聯係盧總說:“你不用查了,設備是我搬走的。”
盧總惱了:“你什麼意思?你這是違法行為,趕快還回去,不然我報警了!”
陳總得瑟地說:“你報呀!盡管報!你報我我就告你!”
盧總:“告我?你……想幹嘛?”
陳總:“盧總呀,你自己清楚,你當初招了那幫孩子,連工資都沒付清,合同都不簽,你這屬於違法招工你懂嗎?”
盧總心虛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總最後說:“既然咱們不合作了,這點設備就當你隨給我留個念想吧……”
盧總再沒吭聲。晚上,他把我和王總叫到了他的住所香港假日酒店,商量對策,以及奧傑到底該何去何從。
而當我剛剛感到酒店的門口時,圓圓打開了電話。
圓圓急切地說:“老朱,不好了,我爸中風了,你能不能趕緊過來啊!”
我為難地說:“可是……我現在……不能過來啊……公司出問題了!”
圓圓哭了:“你就知道公司,永遠都是!”
“真的,公司被盜了!要不你打急救電話吧!我明天再過來。”
“去你媽的!”
……電話被無情掛斷。我的心伴隨著這最後一句話,撕裂了……
盧總吩咐我和王總沉住氣,不要再跟陳總來往。至於公司的重建待他回來再說,等過了“風口浪尖”再說。
我問他,那您啥時候回來。
盧總說,十一過後吧。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飛往香港,那裏有一個大單子等著他。
敏銳的商人永遠懂得主次分明,他絕不會糾結於一件毫無利益的瑣事中不可自拔。
公司淪為一爛攤子。隻剩下氣喘籲籲、年邁的王總,和焦慮不安、“矮窮挫”的我。
我打電話給圓圓,想向她道歉,並且探望她爸爸。
本以為她一生氣就不輕易接我,然而這一次她很平靜,甚至恭敬,語氣及其的舒緩,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恩,好的,你過來吧。就在藍天醫院,路上小心。”
我走進圓圓爸所在的病房,圓圓爸正吊著鹽水,臉色難看,時不時地咳嗽。圓圓坐在他的一側,還有高福,在另一側。
他們麵色異常平靜,對著我微笑。空氣中仿佛潛藏了某種令人窒息的元素。
我能預感到一切並非我想象中的美好。我開始心慌了。
我企圖用喋喋不休、聲色犬馬的訴說。。地討好父女倆,以打破我內心的猜忌和不安,我殷勤地展示起手中的各色水果,我說:“叔叔,這是蘋果,紅富士的,特補維生素a。這是雪梨。您看白白嫩嫩的,特招人喜歡,而且生津止渴。還有,這是獼猴桃,人稱奇異果……”
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到圓圓冰冷的打斷了我:“別說了,老朱。我們分手吧。”
“不是,姐你真沒禮貌,別打岔嘛!”我假裝毫不在意,但麵臨種種異常我大概也猜到一半了。我的心理防線已被逼到了懸崖邊。
“我們……分、手、吧!”圓圓又重申一遍。
“你說什麼?”我停下來,惡狠狠望向她,我明白這個跳梁小醜的角色我是怎樣也演不下去了。
圓圓眼眶一下子濕潤了,再也不敢直視我。
“告訴我你隻是開玩笑逗我,好嗎?”
“我是認真的。我和我爸都想清楚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我失控地喊出聲來。
“為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說呀!”
……
我倆僵持了許久,從未有過的沉默,從未有過的折磨。
高福偷偷出了陽台,圓圓爸一聲未吭。
“好,我告訴你。”圓圓終究打破沉默,說,“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
在我想要依靠的時候,你也不會出現;
在我委屈難過的時候,你的聲音隻會在電話裏邊;
在我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你依然不在我身邊!你就想浮雲一樣!……如果你以前因為敬業我會原諒你,但是這次連我爸中風了你都……你的眼裏隻有事業,沒有愛情!……也許我爸說的對,我們根本就不適合,與其在一起痛苦,倒不如早點分了,這樣說不定還能促進你的事業呢……”
“……你閉嘴!”我崩潰了,早已淚流滿麵。
護士被吸引過來,勸我不要大聲喧嘩,以免影響病人。
我瘋癲又顫動地說:“你……可以讓我把話說完嗎?你先消失行嗎!”
護士直搖頭,走出門外,嘴裏直嘟嘟:這人真奇葩,咋沒去精神病院呢……
我依然咄咄逼人:“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做得太爛……那,你能告訴我那個新的是誰嗎?是他嗎?!”
我順勢眼色朝陽台上的高福一瞥。
圓圓幾乎決絕地說:“朱健我告訴你,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了。不管我的新男友是誰,反正,從現在起、以後、將來、永遠……也不會是你!”
……
我發了瘋地衝出病房,滿腦子一片空白,就像汪洋的大海;
我將自己丟棄在陌生冰冷的街道上,任憑人來人往,淹沒自己的存在感。
有一個男人,在同一條賽道上接連摔倒兩次;
又有一個男人,被同一個女人接連甩掉兩次。
前一個男人叫劉翔,他依然是世界冠軍,依然可以無視人們的各種黑,依然哼著東風坡開著大跑車;
後一個男人叫朱健,這個小說裏的男豬腳,他真的很賤,他依然是一枚屌絲,依然一無所有,依然做著天鵝夢盡喝西北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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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