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無力挽回不勝絕望
陳總回來公司後,我們在分款的問題上產生嚴重的分歧。特別是蘆葦。
當陳總向王總堅決索要15的酬勞時,蘆葦徹底失控了,對著他怒吼道:“你做了啥?!你除了泡在茶室還會幹什麼?錢是我們掙得,你一分錢都別想!”
陳總怒道:“我是公司二股東,藝術總監,咱奧傑就因為我而起,你這個小孩目中無人啊!”
“你傻逼啊!……”蘆葦指著他的眼睛說。
陳總上去就是一巴掌。等我和王總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別打了,好好說嘛!……”王總和我還有司機終於將兩人分開。
蘆葦在離開之前,決絕地對王總說:“要麼我留,要麼他混蛋!我他媽不會和他合作的!”
王總讓我好好勸勸蘆葦,並囑咐這事千萬不要讓盧總知道,影響太惡劣。至於分款過幾天再說。
然而回到住所,蘆葦立馬給他爸打去電話。他在哭訴自己被陳總揍了,這個混蛋太貪婪,又奸詐,以後肯定會侵占自己的。
蘆葦他爸聽他這麼一說,更加不同意他在青島繼續做下去了。他說自己早就知道我們撐不了多長時間,他已經給蘆葦在電視台物色了一份工作專題片製作。他準備馬上給盧總打電話。
我一聽急了,讓蘆葦勸他爸千萬不要聯係盧總。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我說:“蘆導,不要打!盧總會不高興的!你讓他相信誰啊?”
蘆葦憤怒道:“你別想阻止我!大不了老子他媽不幹了!我他媽看這狗逼臉色……”
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盧總凍結了奧傑的銀行賬戶,緊接著大家全被他叫了過去。
然而這場談判並無起到任何緩解運用,反而加劇了事態的嚴重性,使它朝著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惡化下去。
盧總的態度很明確:誰也不給,分紅必須等到年底,股份保持不變。
蘆葦很不滿意,終究沒能控製住自己。他對盧總說:“盧總,我是一個很老實、很心善的人。我看不慣不公平的事發生,對不起了,您現在隻有一個選擇要麼他走人,要麼我走人!”
陳總輕蔑地笑了:“你小子牛逼啊!你以為盧總會選你嗎?”
蘆葦反唇相譏:“你屌啊,啥也不懂,就知道錢,盧總你一定看清楚啊!”
盧總並沒有做出選擇,他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你們先消消氣,等冷靜下來我們再談。陳總這麼大年紀,你別跟孩子計較;小蘆你也要懂禮貌,尊重長輩,別太衝動……”
那晚上,我和蘆葦又吵架了。這一次的虐心程度絲毫不比我跟圓圓吵過的差。
蘆葦的立場幾乎到了決絕的地步。
“如果盧總不做出選擇,那我就立馬回家!”
“你別衝動好嗎?盧總是商人,你又不是他兒子,他為什麼選你?他誰也不選!你有技術,陳總有人脈,這件事不會有結果的。”
“你就是懦弱!你除了忍讓你還會什麼?!”蘆葦惡狠狠地看著我,那一刻我仿佛成了與他有血海深仇的敵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我是你的朋友!你唯一的朋友!我不在乎你怎麼說我,但你總是那麼衝動,總有一天會壞事的!”
“朋友?你眼睜睜看著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就被那個人渣給分了,還他媽忍氣吞聲!你真夠朋友的!”
我幾乎都快哭了。我們倆呆在房子裏半天沒說話。直到深夜的時候,我心情才平複下來。我走進蘆葦的房間,對他說:“蘆導,不管發生什麼,不要走可以嗎?”
蘆葦扔掉手中抖動的煙,說:“老朱,實話告訴你吧,我受夠了!你以為會高興嗎?呆在這裏工資又不好好發,我爸又反對我,還得被迫拍廣告!這會賺錢了還得被人坑……你了解我的,我的夢想是拍電影,是北京。”
“別那麼早下結論好嗎?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我們能堅持到現在,就能一直挺下去。”
“也許我爸說的對,在一個陌生城市沒有關係,即使你再努力,你也根本無法混下去。”蘆葦有些傷感地說:“老朱,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我爸給我安排了更好的電視台,你越挽留我,就是阻礙我的更好的發展……也許,我們該重新考慮了……”
……
幾天後,盧總依然沒有答複。麵對蘆葦出的“二選一”選擇題,總是婉拒,敷衍了之。
那句話又在我腦海盤旋:“商人可以對世界上任何人不仗義,但絕對不會對錢不仗義!他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永遠信錢。”
蘆葦他爸終於下了最後通緝令。幫蘆葦訂好了回家的飛機票,強迫他回家。
結局已經無法逆轉!
這個青春創業故事終於僅剩我一個人!
朋友們,兄弟們,你們終究還是離我而去了!
onlyone……我該如何繼續啊!……
我向圓圓訴苦,她抱住我說:“沒事,小朱同學,就算所有人走了,你還有我呢!大不了到我公司做銷售得了。”
嗚嗚嗚……我傷心得不能自已,不斷湧出的眼淚和鼻涕濕了圓圓一懷抱。
“哎呀……你幾歲了呀,淚點太低了吧?”
“嗚嗚嗚……”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離開前的一天,蘆葦去學校跟晶晶單獨處了一天。兩個人心裏都很清楚,這或許是他們共度的最後一天,蘆葦這一去,兩人相隔那麼遠,是不可能有結果的。盡管蘆葦安慰晶晶說:“咱們倆還沒完。”
晶晶問:“咋說呢?”
蘆葦說:“其實很簡單,我十月份會去北京電影學院進修,你隻要考到北京來,咱倆不就又在一起了嗎?說白了這個愛情故事隻是換了一個場地而已,男女主角還是咱倆呀!”
晶晶笑了,又哭了出來:“你……你一走了之,算欠我一次,到了北京看我咋收拾你……”
“本導演很期待哦!”
……
後來,蘆葦去了北影,而晶晶沒有考上研,她回了老家。隨後,兩人斷了聯係。
我忽然記起晶晶說過的一句話——
“其實我考研純粹是打醬油的,我真實的目的就是要騷擾蘆葦,他雖然長的很挫,可是挺有才的。是我的菜啦!”
……
我才明白,原來我們生活中的愛情並不遜色於那些纏綿悱惻的愛情劇。也許它不夠蕩氣回腸,但它足夠真實——因為越真實,才越打動人。
蘆葦離開的那一天,他給朱玉打了電話,當時朱玉還在現場拍攝,聽到消息完全懵了。
但蘆葦還是不願跟盧總和王總道別。他說:“既然無法挽回了,以後也不來往了,那就不見麵了,我這人最怕煽情了……”
我掩飾住自己的悲傷,說:“蘆導你還是那麼有風格,這明白著就是‘我輕輕地來,正如我輕輕地走,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節奏嘛!”
“老朱啊,我就欣賞你這點,不管現實有多麼操蛋,你總是那麼樂觀。”
……
上午十點,蘆葦請晶晶和我看最後一場電影——史泰龍的《敢死隊》。他說,選這部電影倒不是衝著自導自演的史泰龍,而是打醬油的施瓦辛格。
路上我給他講了史泰龍的勵誌故事,特別是那家夥曾經“拿著劇本徒手掃蕩好萊塢1849次”的經典橋段。
聽完蘆葦直搖頭:“原來這哥們跟加州州長一個
樣,也是個傳說啊!”
我說:“1849次啊!太暴走了!”
晶晶:“1849次呀!那人是有多不要臉啊!”
蘆葦:“奧……他本來就是麵癱。”
我壞笑,說:“反正,我連打飛機都做不到啊。”
蘆葦爆笑:“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學會控製自己呀。”
晶晶半天沒反應過來。
我們來到電影院。售票員讓出示取票碼。蘆葦掏出手機,突然慌了。他手機早自動關機了。
“你咋老掉鏈子呀?”晶晶不滿。
“請問可以充電嗎?”我問。
“對不起,我們不提供特殊服務。”
“這……他媽還特殊了?!”蘆葦火了。
“要不回去衝吧,或者去商場。”我說。
“提醒一下,電影還有2分鍾就將上映。”
蘆葦急了:“行行行,你們牛,我出錢行吧?”
“提醒一下,您可以選擇情侶套餐——男士購全價票陪同女士免票,2人相當於半價。”
蘆葦笑了:“奧,你早說嘛!”
他隨手掏出30元遞給售票員,說:“我們仨!”
售票員困惑:“對不起,給少了。隨即朝我和晶晶看了一眼說:“請問誰跟誰是情侶?”
蘆葦一手把晶晶拉到跟前,一首把我拉到跟前,說:“她是我情侶!他也是我情侶!可以吧?!”
我瞬間聽到了影廳裏爆炸的聲音。
……
離別的候機大廳。
終究還是到了送別蘆葦的時刻。
蘆葦排著長長的隊,我和晶晶站在他傍邊,我們表情輕鬆,沒有說太多話。
然而在蘆葦即將進入安檢通道前,他忽然失控了。他一把緊緊抱住我,老淚縱橫,說:“老朱,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脾氣太臭,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原諒我好嗎?”
我抑製住自己的悲傷,強顏歡笑地說:“我原諒你,但你能放開我嗎?咱又不是生死離別,能不煽情嗎?”
蘆葦絲毫沒有示弱的趨勢:“老朱,說真的,我心中隻有裝逼的藝術,而你更懂得交際,懂商業,你很適合創業。所以……即便我走了,你也要堅持下去。我知道你一個人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挺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