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此灼熱,到了讓我難過的地步。
於是我放任自己進入長久而痛苦的睡眠。黑暗並不甜美:對於已經習慣了夢境的我而言,可是我厭惡那反複循環的殘酷圖景——為了修補這殘損下去的魔法,他們還要用多少性命填充下去呢?
時之守者總是說:
我們給予。而人類怎麼使用——那是他們自己所決定的事情。
終於我厭惡了這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意識像沒有重量一樣朝表層浮去。我不知道我期待著見到何種圖景:一個殘破的契約,也許;又或許是堆疊屍骸的洞穴?但所見的總歸是超過了我的想象——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停擺了一樣死寂,一切均被冰霜所裹挾卷入。
猶如時間在此地被切斷了一般。
我驚訝地環顧著整個洞穴,直到我找到了那個男人。
他看起來和之前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如果我第一次見到的切嗣是一件機械,一個部件,一顆鐵石之心,一個隨時準備著犧牲和割舍的男人——但現在他看起來則隻是一個平常人。甚至,連一個術師都不像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僅僅疑惑了一瞬就知道了答案。
眼下的一切——就是男人手中所擁有的那顆種子所結成的果實。
雖然不知道驅魔師的家係究竟從何而來——他所擁有的卻是術師中亦極端少見的,關於時間的魔法傳承。而將這魔法傳承集合在一起的,就是男人擁有的那顆銀色種子。從訂立契約的那一天開始,這其中的所有一切,甚至包括術師本身,便在某種程度上停滯了下來。隻要他的魔力還能持續,那麼這個曾經讓瑪奇裏疲於奔命的契約便會在某種意義上和平地持續下去。
真是……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我正驚訝於這樣的巧合,就聽到了洞穴門口傳來的聲音——一名身著神父服飾的男人,朝著洞穴的正中走了進來。
一時間我沒辦法辨認出這來人的真實身份。他比常人還要高上半頭,棕色半長的頭發並不合規矩地披散著,嘴角總浮著一抹像是看穿了什麼的微笑。我應該從未見過他——我已經沉睡了多久?一百年?兩百年?——但是神父看起來卻如此地令人熟悉。
“綺禮,你來啦。”
留在這裏的驅魔師愉快地開口。
“我以為已經過了很久。”
“你知道在這裏一切都是停頓的。”切嗣微笑了一下,“時間的刻度再不對我起作用。”
神父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又看到了什麼?”
“戰爭,饑荒,疫病,洪災……我看到了很多的死。他們都堆積在這裏,可是仍然瞬間就消失了。”神父說著,抬起手按著胸口——我這才注意到,那枚曾經拴在幼生惡魔頸上的銀色十字架。
惡魔可真是長得快啊。
我還在無謂地感歎,驅魔師已經露出了了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