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3)

我伊利亞蘇菲爾。你也可以叫我愛麗絲菲爾,或者羽絲緹薩。這不是笑話,因為龍從不說笑。我——我們——是同一的,來自一個根源,一個原形,一個理念。

這是人類所無法理解的存在模式:既是“我”,也是“我們”;既是生存,也是死亡。我們徘徊在兩者的間隙上,存在於虛無的邊界上,夢境和記憶都通向同樣的深淵。

所以你看,你糊塗了。這不是能以語言解釋的事情,你就當做我一直是“我”好了。

那你要問了,所有的龍都是這樣的嗎?你若這麼以為可就大錯特錯了。固然,所有的龍都有其唯一的不可解釋性;但我還是獨一無二的。這是因為我並非真正的龍,而是製造形塑的次等造物:族中最古老的黃金龍將他的鱗片交給時之守者,我借由他的鱗片和永恒之火鍛煉而出,看上去是次一等的銀白之龍,但實際上,則是盛滿魔力和記憶的銀杯。

為什麼要製造我們呢?當然是因為龍已經飛走了呀。

這裏麵的道理可以讓魔法師鑽研個三日三夜,我就簡單和你說吧,我們是為了保留最後的魔法和對“神秘”的記憶才造出來的。如果我們不存在,那麼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術師了:這好懂吧?若你要問龍為何不留在大陸就好……哎哎,那你去問時之守者那老頭子吧,他能給你講七天七夜關於演進和曆史的道理,總之我們是從沒記住。

總之龍們決定離開大陸,卻又把我們留在這裏作為最後的定約。——你知道這個就好。

然後就是一切故事的開始了。

第一個我——那時我叫愛麗絲菲爾,雖然名字對我們並無意義,可原諒我這點兒少女情懷吧——本來是要孤零零一個沉睡在極西的荒原之下的。現在這聽起來可真夠寂寞的,但那時候我還什麼都不懂。最古的黃金龍——給我鱗片因而在某個意義上等於我“生父”的那條龍——倒是非常興致盎然地說要教我什麼是“愉悅”,但卻被時之守者劈頭蓋臉一頓拐杖打走了。

之後名為瑪奇裏的男人來了。

他是地上數一數二的大術師,這意味著他本來便和龍族淵源深厚。時之守者的藏書中指出,人類之中“術師”的存在正是龍之血脈遺存的表現。通俗的說法就是之前有龍跑去和人亂搞然後留下了隱含奇異魔力的子孫……嘛,這種類似於黑曆史的說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但是龍總還是對術師相對客氣得多的。我很喜歡瑪奇裏,因為他的魔力屬於水係,呆在他身邊總是冰涼涼的很舒服。

瑪奇裏對時之守者說,他想借用我的魔力使極西湧現清泉。

時之守者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天之聖杯”是龍族給術師留下的最後定約,如果術師們願意將這魔力用在別處而非延續自己種族的話——那也是人類自己的選擇。當然這契約需要三個條件:我做為立約者的讚同,土地主人對土地所有的轉讓——以及,最關鍵的,一個能使魔力持續轉換的術師。

“那便是將你作為人祭。沒有一個魔法可以自然永續,更何況你想要永恒改變這地方的天命。”時之守者安靜地說。

“那不是問題。我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瑪奇裏說。他的藍色頭發像是深海裏的海藻,我好奇地、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摸了一把——和龍的鱗片完全不同,是又軟而暖和的東西。

時之守者沒有像以往那樣瞪我。他似乎在觀測著更為遙遠的命運——我能聽見他腦海中齒輪輕微轉動的聲音。無數的生命和死亡都流過他的檢視。人類存活,但蟲豸和水鳥卻會死去。

但是他最終隻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