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毀了他們的未來。
那個本可以執手相依，本可以笑馬江湖的未來。
她看不透他，是因為他想要的隻是她，甚至，沒有他們的未來。
緣分時起時落，每每見麵都是溫存的、不染纖塵的，這一次，又該以什麼眼神彼此相對呢？
不恨，愛也仍在。
“你回來了？”冰山盛開的雪蓮也不過如此聖潔的美好，而手上沾滿了世人鮮血的惡人，卻也可以笑的如此溫柔自然嗎？
柳生那雙子夜星辰的黑眸，美麗清澈的諷刺。他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迎接他的妻子，在她找到回家的門的一刻。
有多少人會痛恨自己妻子的不忠，從而由愛生恨。
柳生卻不會，永遠都不會，他的愛之內，沒有恨這樣的情緒。
所以他會微笑，會微笑著站起來走近路夕顏，會在走近路夕顏的一刻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頰，那麼美的臉頰，卻有著和他手心溫度不符的冰涼。
“夕顏，你又瘦了。”
眼眶中，忽然就湧起了水意。洶湧的，繽紛而無法阻止。
她有一雙最美的眼睛，看盡天下事情卻看不盡自己丈夫的心。不，也許她從沒有機會看遍天下，隻是看透了柳生的心。
所以路夕顏才會這麼傷懷，在這個明知道結局的故事裏，發展這個結局，可能是她最痛苦、也最不願的事情。
她說，柳生，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可以收手嗎？
他的眼中，寫滿了對真田、幸村的殺意，不露鋒芒的隱在溫柔之下，還是任她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他們就此離開，我們過我們的生活，於你，可以嗎？”
所以那含著淚的軟語，傾吐的更像是一份請求。他要他們兩個人的唯一，她也想要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但是這未來，必須兩個人共同選擇才可以。
誰搖頭的瞬間，割裂了這世間最後的羈絆。
柳生溫柔的抱住路夕顏在懷裏，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她的纖細的後背。“夕顏，你那麼了解我，怎麼還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呢？”
仿佛說教一般，卻用著最最柔軟的口吻。不讓她受驚，一點一點的道來，聽進耳中的同時，也便聽進了心裏。
“幸村和真田必須要死，這個天下，不需要第二個愛你的人。”
手心握住手背，再慢慢的翻起她的手掌，彼此掌心相對，那一份依偎，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堅持。
從一開始，柳生就沒有改變過，一點也沒有。
心間，終於空落落的瑟縮，為了那一份始料未及的疼痛。
即使眼淚是流不盡的……“如果，我不讓你去呢？”反問的路夕顏的聲音，依然溫柔，卻不自覺地空洞。
她的問話，是否也暗示了她的決定？
“那麼你就隻能殺了我，夕顏。”我和真田、幸村中，隻能有一方活下來，如果你不在此殺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他們。——柳生的眼神，深刻而執著的告訴路夕顏這一條訊息，在她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看向他的眼的時候。
曾經多少次的相望，哪一次，也沒有這般的無奈。
曾經多少次的相望，哪一次，也沒有這般的心碎。
……
眼眸的緊閉，一個不經意顫動卻未曾動作的身體反應，最忠實，也最真實的路夕顏的心理。
不言不語，事實已不可更改。
“你已經做選擇了。”一抹笑意，出現唇邊。柳生的身子再度前傾，正好足以牢牢的抱住那纖細的女子身體。
溫柔的抱住，也再度放開。
“夕顏，未來是你自己選擇的呢。”
愛戀雖在緣已成空。
3]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柳生和路夕顏之間，始終是一條揮之不去的羈絆，一眼千年，千年前，仿佛就是這深深的一眼，迷惑了蒼生的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