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往哪裏去?”

旁邊的精靈插嘴:“囉囉嗦嗦的離別,人世間總是充滿著這種傷心的情緒。”

高英傑問他,唱出來的詠歎悲傷又難過,終是不可聞的顫音:“王啊王,你往哪裏去?”

眾人附和他:“王啊王,你往哪裏去?”

王傑希摘下他的披風,下麵是他很久以前的衣服,魔法師的馬甲和小鬥篷。

他站起來抬腳往前跨一步,但是他是坐在樹幹上的,前麵什麼都沒有。觀眾中發出恐慌的驚叫,魔法師卻一腳穩穩地站在了空中。

他俯身衝著少年輕歎了一聲。

“再見啊。”

他離開的身影很穩當,一路從台上走到觀眾席的上方,卻又腳步輕快迫不及待,中間一段甚至抬起手放在身體的兩端。

燈光一直隨著他的動作晃動,這才看清腰上居然細細地吊著細線。

但是他走得那麼真實,一步一步像是踏在雲端上頭。其實所有的動作都是依靠了腰部的力量,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學的這種技巧,這在古老的行當裏頭稱作雜技,要選骨骼很軟的小孩從小練,練成之後不過兩三年又要退下去,落一生的毛病。

王傑希最後一步踏出去的時候所有的燈光都熄滅。

忽然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傳過來。

“王啊王,你往哪裏去?”少年的悲傷傳遍整個會場,嗓子裏頭含著淚,連吐詞都不清晰。

他唱王啊王,你往哪裏去。

“為何竟是,千裏不留行。”

轟然有和聲,從整個會場四麵八方傳來,燈光亮起,連角落都被照得清楚,那些複古的人無處不在,所有人抬頭望著魔術師遠去的方向。

“王啊王!你往哪裏去!可否告訴我該如何稱呼你的姓名?”

“王啊王!你往哪裏去!能不能回頭再看一眼,留幾分曾經的痕跡?”

“王啊王!你往哪裏去!為何竟是……千裏不留行?”

喻文州這才轉過來看黃少天,好像才發現他一直站在這裏。裏麵開始退場,高英傑領著微草的人向大家鞠躬,所有人的站起來鼓掌,可是王傑希一直都沒出來。

黃少天拉著喻文州躲到旁邊的安全通道裏,喻文州的手還放在他的胳膊上。黃少天體溫偏高,他被捂得很舒服。

喻文州忽然說:“少天。”

然後他就被抱住了。

黃少天抱著他的手一直在抖,頭埋在他的頸窩裏,牙齒磕在一起,呼吸噴在耳邊。他的懷抱很暖和,天然的體溫烘出來的溫度,不像用器具造出來的假象,溫暖中也帶著假象。

他嚇得不輕,喻文州那個樣子太漠然,他甚至入不了他的眼角。喻文州的手擱在他胳膊上頭,雖然體溫暖起來,但是期間他一動也不動。

黃少天使出渾身解數,可惜喻文州並沒有防他,他就那麼站在那裏,任由他上天下地,巍然不動。

他還記得喻文州和他說喜歡的那天,滿心滿眼都裝著自己,天地那麼大,他隻喜歡一個黃少天。他說得情深意重,言猶在耳,偏偏現在他怎麼努力,那人也不再多看他一眼。

那個午後像是個遙遠的大夢,柔情蜜意,卻又夢醒成空。

喻文州忽然感覺到頸邊一點暖,像是蠟滴落在皮膚上頭,燙得他縮了一縮。黃少天的手卻箍上來,整個人抱得越發的緊。

大廳裏頭漸漸有人走出來,喻文州睜著眼睛看出去,他能看得到熱鬧,有情侶走過去,女生抹著眼淚,男孩子拿著一包紙巾站在一邊。

天地那麼大,偏偏隻有這個懷抱,藏著他所有的悲歡喜樂。

喻文州說:“我以前一直都很喜歡你。”

“但是後來我很傷心,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概是太累了,你又總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