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見店後的小院中響起一聲呼喚,木阿一邊卷衣袖,一邊繞進後巷, 從後門走入了小院。

隻見一位農婦打扮的年輕女子端著熱水站在廚房門前,對著木阿笑道:“我先把熱水給姑娘端去,這邊柴火不夠了,夫君幫我劈一些柴火,添添柴,把火看好了。”

“好說!”這種粗活自然該他來!

木阿幹活的手腳很快,後院的柴很快就被他劈好大半。

他抱著一堆走進了廚房,往灶火中添了幾塊柴,拿竹筒對著火吹了吹,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農婦剛好送水回來,木阿笑然看她,“娘子還有什麼吩咐?”

“剩下的,我來,你去歇著吧。”年輕女子叫秦娘,也是七年前郡主與秦王府接濟的災民。因為她燒得一手好菜,便被郡主留下了。木阿奉命留在楚拂身邊保護楚拂,便也留在了這兒。

這秦娘生性溫婉,瞧木阿老實可靠,兩人一來二去便看對了眼,燕纓便索性撮合了二人,成了夫妻。

七年前,蕭瑾與燕纓扶著秦王的空靈柩回到朝安城,裝模作樣地將秦王空靈柩下了葬。那年的冬雪來得又早又急,百姓尚未準備好入冬,便風雪連天地下了整整半個月。來不及收割的莊稼都壞在了地裏,許多出村的山道也因為風雪變得寸步難行。更要命的是,山裏出了好幾次雪崩,好幾個村子都遭了雪災,越靠近山腳的村落,受災越嚴重,死人也就越多。

禍不單行,數日之後,有些村子還開始鬧起疫症。

蕭瑾與燕纓當即決定把家產盡散,置辦粥糧,救濟逃難到朝安城的百姓。

楚拂身為醫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她每日都帶著木阿往城外村落一路救治,奈何她隻是一個普通醫者,並沒有起死回生之術,縱使拚盡了全力,也救不了多少人。

也許是地處偏遠,所以朝廷對這次雪災並沒有太上心。

朝安城沒有秦王坐鎮,官員們也都按照常規開倉賑災,隻是盡全力與盡本分,本就是兩種心態,可憐的也隻有貧寒的下層百姓。

明寄北駕車來接秦王一家時,楚拂打定了主意,要在朝安城待到開春再回去。

能多救一人,楚拂的心裏也覺得心安一分。

楚拂不走,燕纓自然也不會走。

明寄北隻擔心秦王留在大燕境內,萬一不小心被朝廷探子發現了,這欺君大罪可是誰也護不住的。

於是,幾人商議之後,蕭瑾決定先陪同秦王去大陵長住休養,所以當夜明寄北便策馬帶著蕭瑾、秦王與綠瀾走了。

燕纓也以為,與母妃父王隻是暫別數月,開春之後便能跟著木阿一起去大陵,一家團聚。

哪知這一分別,轉眼就是七年。

她與楚拂暫時在永寧村安了家,後來還開了一個醫館,她親手寫了醫館的牌匾題字,名曰【懸壺堂】。

醫館雖不大,可卻收拾得幹幹淨淨。

雖說與大陵隔著千裏碧波,可這七年來,書信不斷,銀兩不斷,日子肯定是不愁。所以,楚拂的診金隻收一文,藥錢也是能折便折,方圓數百裏的貧寒百姓得知這裏有個活觀音,便紛紛趕來這兒求醫。

開始燕纓還會拿小本子記著,拂兒今日又救了幾個人,到了後來,她都忘了這回事,因為拂兒這七年救了很多人,多到燕纓已經記不住數目了。

她跟著楚拂七年,楚拂也教了她七年。

學醫終究要有慧根跟恒心。燕纓拚盡全力去學,七年至今,隻能做到把藥材都認熟,每日可以幫著楚拂抓抓藥。閑暇之餘,她還可以幫著楚拂教三個救養的孤兒識字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