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棠聽她這麼說,心裏那股同情就再次有些暗潮洶湧,他看著麵前容顏嬌美的小姑娘,暗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她這樣的相貌,沒人護著,肯定是要受委屈的,也就是這姑娘多少還有點小聰明,這才一直平安待到現在。
顧玄棠有些想問她,既然如此,為何不離開這裏,可是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無外乎是兩點,其一,她這樣的年紀與相貌,在這個從小生長的地方都尚且要受委屈,真離開這裏,就這麼孤身上路,怕是更有危險;至於其二,顧玄棠看了看她身後的牆壁,可不就是她常說的那句,家徒四壁,即使她願意大著膽子一搏,離開這裏,可是,沒有錢,怎麼上路呢?
顧玄棠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在左菱舟這塊的作用,也徹底明白了如若她和自己受傷無關,又為何會救他,並且騙他自己是她的表哥。不是左菱舟偏生就如此信任自己,而是她沒有更好的辦法。她在這個村子無依無靠,想要走出去又害怕膽怯,這時,深受重傷,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的自己,無疑是她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的又一村。
她其實也隻是放手一搏罷了,贏了,她可以擺脫王二鵬的騷擾,離開這裏;輸了,她到底在自己熟悉的村莊,這個村裏的人斷不會看她被外人欺負去了。
他不由搖了搖頭,笑了下,如此看來,倒不僅是於自己而言左菱舟出現的過於巧合與及時,自己於她,也是同樣的過於巧合與及時了。
第五章
等吃了飯,左菱舟點了油燈,昏黃的燈光慢慢氤氳開,照出了室內的一方亮堂。
她看著桌上的油燈,感慨道:“這可是家裏唯一的一盞油燈,還是爹爹留下來的,等到這盞燈燃完了,我們就隻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她說完,一臉悲慘的看向顧玄棠。
顧玄棠有些無語,這還真是有些可憐。
然後,他就聽到左菱舟說道:“所以表哥,你還是快些好起來吧,我們爭取在這盞燈燒完之前,就離開上路!”
顧玄棠……這會兒就一點也不可憐了!
左菱舟見他不說話,也沒再說什麼,翻箱倒櫃的找了會兒,終於找出來一本破舊的書本,然後拿出自己剛穿過來時讓父親製作的簡易版鉛筆,趴在桌上,認真的羅列著自己家裏值得帶走的東西。
顧玄棠閑著無事,就湊過去看她在寫什麼,這一看,卻是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左菱舟一筆一畫寫的極其端正,但偏生這字十個裏麵有六七個是錯的。顧玄棠忍了又忍,直到左菱舟寫到第五列,這才終於有些按捺不住的按住了她手裏握著的鉛筆,輕聲道:“停一下。”
左菱舟抬頭看他,有些不明白他都看了這麼一會兒了,怎麼這會兒才出聲叫她停下,她看了眼自己剛剛寫到的——舊衣幾件,暗道沒問題啊,哪有趕路不帶衣服的呢。
顧玄棠見她一臉疑惑,以手做拳咳了一聲,抽出了她手裏的鉛筆,仔細看了起來。
這鉛筆實在是太過簡單樸素,一根碳芯,外麵裹著一層一層的粗布,僅此而已,可是顧玄棠卻是看的很專注。
他看了看手裏的鉛筆,又看了看左菱舟剛剛寫的字,問道:“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我讓我爹爹做的。”左菱舟直言道。
她剛穿到這裏,就發現這家裏窮到連筆墨都沒有,無奈之下,隻好讓自己的爹爹給自己做了這麼一個簡易的鉛筆,也好用了來時不時記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