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顧玄棠已經喝了兩天了,也確實感覺到傷口逐漸有些好轉,因此在左菱舟端過來後很自然的伸手接過,喝了下去。
趁著他喝藥的當,左菱舟給他備好了外敷的草藥。等顧玄棠喝完藥,就拿著紗布和藥碗坐到了他身邊,一臉自然道:“表哥,你該換藥了。”
顧玄棠看了眼她手裏的紗布,“我自己來。”
“這別的地方的傷你自己來自然可以,可是手臂上的傷,你怎麼自己來?”
顧玄棠揉了揉眉心,提醒她,“男女有別。”
左菱舟聞言,一下瞪大了眼睛,驚訝道,“表哥,你可是我親表哥啊,你之前還說過我們小時候一起泥裏打過滾呢,怎麼這會兒就和我男女有別了起來?”
顧玄棠心下一個冷哼,心說你這謊話可真的越來越順了,還都編出故事情節了,泥裏打過滾?他就是失憶了,也不能相信自己小時候竟然是這種性格。
“那都是小時候了,現如今我未婚你未嫁,就不太合適了。”
“沒什麼不合適的,”左菱舟直接幹脆道:“表哥你現在無依無靠,就我這麼一個親人,我不幫你誰幫你呢。”
顧玄棠挑眉看了看她,“表妹看來是很執意啊。”
左菱舟聞言歎了口氣,“關鍵是表哥你這手臂上的傷,若是沒人幫你,肯定無法換藥,如若不是我來,那就得去請王大夫。王大夫年紀大了,出一次診十個銅板,換一次藥五個銅板,表哥,你看看咱們家這家徒四壁的樣子,這一下就要花去十五個銅板,表妹我心疼啊。”
顧玄棠聞言,還真環顧了一下這間破舊的屋子,“表妹你這次倒是沒有誇張啊。”
“天地良心,我一直都很實事求是啊。”左菱舟裝出一臉不敢相信。
那我看這天地是沒有良心了……
顧玄棠忍不住在心裏嗬了一聲,還裝!
他看著左菱舟,想了想,反正這事,橫豎他也不吃虧,也就不再爭辯,直接拉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臂,“有勞表妹了。”
左菱舟小心翼翼的給他拆了紗布,看了眼被草藥覆蓋的猙獰的疤痕,這得是多大的仇啊,她想,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一刀是真想置人於死地的吧,她到底救回來了一個什麼人啊。她一邊想著一邊很快換好了藥,重新包紮了起來。
“剩下的傷口就由表哥你自己處理吧,我先出去撿點柴火。”左菱舟說完,去盆裏洗了洗手,背了個背簍出了門。
顧玄棠見她走了,這才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將之前纏在身上的紗布解了下來,露出精瘦的胸膛上錯亂的傷痕。他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眉頭不由皺緊,到底是為什麼?他想。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會有這麼一身傷?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左菱舟又在這些事情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不怪他懷疑左菱舟,實在是她出現的時候太巧了,偏偏這個時候他失憶了,偏偏左菱舟出現了,更偏偏滿口胡言地說著自己是她的表哥。顧玄棠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何要編一個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言,若是為了騙他,那麼這個謊言未免太過拙劣;而若是不是騙他,又為何要謊稱是自己的表妹呢?
他看著自己身上的傷,這樣的傷,即使傷得不重,也有些可怖,左菱舟就不怕嗎?她一個未嫁的孤女,如此自然的和自己同處一室,是覺得自己受傷了不足為懼,還是真的認定自己是正人君子,不會傷她?
他正想著,就聽“嘭”的一聲,顧玄棠抬頭,就見本已經出門的左菱舟此時再次出現在屋內,她看起來有些慌,背抵著門,筆直的站立著,見他看過來,還迅速扯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以作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