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夢裏,狗尾巴草搔過我的鼻子,絨絨的癢癢的,我難耐地半睜開眼。亞薩正俯視著我,亮處是湛藍、暗處是黝黑的瞳孔倒影出我的臉。我伸出手,抓了抓鼻子,什麼也沒有。而海薩隻是靜靜看著我,我被看得發毛,扭頭看明窗:“早安,天亮了嗎?”

飛船的弧形金屬罩遍布細細的雨水,折射出潮濕的黎明之色。

我站在濕漉漉的亂草中:“還有兩天才能起航嗎?”

“除非你想再被卷進風暴裏。”

“你要去哪裏?”

“去我該去的地方。這兩天你就呆在飛船裏,知道嗎?尤其不能再去那個酒吧,你還是個孩子,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亞薩拿起方正的箱子走進了深林,黑色的風衣肩膀處,灑落的是薔薇色的陽光。

我凝視著飛船雙翼,忽然靈光閃過,亞薩在飛船上留下了什麼,無需置疑,追蹤器之類的。他對我有懷疑?有戒備?還是已經意識到我的身份?想了一通後,我認為這是亞薩的謹慎:因為我還是個“孩子”,他才出手相助,確保萬無一失,他又必須留下一點痕跡——警覺的人,才能在逃亡中獲勝。

這樣一想,“逮住亞薩”的想法更強烈了。

大樹滴滴噠噠地落著殘雨,透過樹,是絢亮的陽光,像我充滿鬥誌的心情。沿著昨天的路找過去,在被時間吞噬的人類痕跡中,我看到瘦高個兒在擺弄一把閃亮的武器。觸目一瞬,我一下子想起年初時,熟諳武器的教官展示著還在研發的機密款,其中之一,一模一樣。

“誰?”瘦高個兒高聲喊。

“啊,是我……我想問亞薩在嗎?”我裝作慌亂地走出來,不安地擺弄斜挎背包的包帶。

瘦高個兒打量我一眼,提著武器,居高臨下地說:“果然是你啊,亞薩說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都該受大教訓,才能長點腦子!哈,你怕了嗎?”說完露出不懷好意地笑。

我退了一步:“亞薩,在嗎?”

瘦高個兒齜了齜牙,暴出牙齦:“你找他幹什麼?他昨晚在你的飛船上睡了?幹了嗎?沒有吧!哈,不如我教一點刺激的玩法吧。”

我勉強支撐著:“我找亞薩。”

一陣響亮的簌簌葉聲響起,一個大胡子幾步跳了下來,手裏也提著重重的武器,對瘦高個兒說:“幹什麼呢,沒滿十八歲的都不能碰,規矩!你想被S爆頭嗎?”

瘦高個兒誇張地攤開手:“我幹了什麼嗎?!”

說完他晃蕩著長杆一般的身體離開了。大胡子的胡子上沾著雨和黃泥,是的嚴肅的表情有點滑稽,他毫不客氣地恐嚇我說:“小子!我們都是有案底的!你要是不想被打殘被爆頭或被LJ出一身破洞,就趕緊滾遠!”

我離開了。

但沒有離多遠,就繞著木屋酒吧的不遠處轉。果然,在我解開背包吃午餐時,亞薩出現了,麵帶不悅:“不是讓你遠離這裏嗎?”

我捏著麵包,低下頭:“我騙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星際上校【五】

我捏著麵包,低下頭:“我騙了你。”

亞薩:“什麼?”

“我沒有幸福的家庭,也沒有疼愛我的父母。隻有一個冷漠的大富翁叔叔,是唯一的親人。”一半真,一半假,我努力表現得真誠,“如果我有哥哥的話,一定是你這個樣子,無所不能,連複雜的飛船都可以搞定。”

亞薩顯然被搞糊塗了,歎了口氣。我把剛拆開的麵包遞給他,停了兩秒,他接了過去:“沒關係,你一樣能很好地長大成.人,家庭在現代社會已經單薄得隻剩下血緣上的DN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