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樂真的是我的噩夢,他一出現,以前的那些陰暗的往事便也鋪天蓋地像潮水一樣將我覆蓋,血腥和潮濕的陰暗讓我窒息。
我不停地發高燒,說胡話,醒來就看到你一臉憔悴地守在我床前。
我扯著幹裂的嘴唇對你笑,你立刻把我扶起來,給我喂水。
我喝了水,才覺得好過了一點,你拿了個枕頭顛在我背後。拉著我的手,你的眼睛有紅紅的血絲,你一定一夜未睡。但是你堅定地看著我,認真地說,蘇夏,不管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你的以後,我來承擔。
陸齊銘,我聽過看過的所有情話,都沒有這句美麗。
即使處在很久以後那些冰冷難捱的深夜,我每每想到這句話時,便覺得光源重現,周身溫暖。
你說下午要去學校,放學再來看我。我點了點頭。
臨走前,你在我額頭吻了一下,我望著你微笑的出門。突然覺得好像很久之前便與你熟識,而你,就像是上帝特地派來出現在我生命裏的天使,在整個世界離我而去的時候,隻有你靜靜地走過來。
下午,因為發燒的原因,我又斷斷續續陷入昏睡中,聽到手機響猛然醒來時,看到鍾表的時針指向四,你已經快回來了。我打開手機,收件箱裏靜靜地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你和唐清音擁抱接吻的畫麵。穿粉色裙衫的女孩,白襯衫的男孩,美好得像一段廣告片。
胡樂出現我沒哭,牆壁上塗滿辱罵我的字我沒哭,所有人鄙夷地看我我也沒哭,但這張美麗的照片,卻讓我的眼淚狠狠砸落下來。
那天我等你了很久,你到晚上才來。
來時,你鼻青臉腫,襯衫上髒了一大塊,但你卻什麼都沒說,我也沒問,那張照片讓我的心絞痛得縮成一團。我們各懷鬼胎地盯著桌子上的鬧鍾,後來,你說,很晚了,你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再來看你。我點了點頭。
你的身影隨著關門聲消失在黑暗裏,聽著你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整個世界轟然倒塌。
魯索索說,學校裏盛傳學校門口一小痞子對唐清音出言淫穢,而你英雄救美,為了她大打出手。
那個小痞子,便是胡樂。
魯索索說,陸齊銘怎麼這麼善良,讓所有人都誤解了他。
魯索索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幹笑地看著我的臉,她是故意說你善良的,因為這樣才顯襯其實你跟唐清音真的沒關係,沒一點關係,你不過是善良,助人為樂而已。
我把頭鑽進被子裏說,魯索索,你怎麼跟你的名字一樣,囉嗦嗦。
然後外邊便沒了聲響,我以為魯索索已經走了,過了好久才探出頭,卻看到魯索索還坐在床邊,她看到我露頭便笑了,她說你怎麼像隻烏龜一樣,你好歹趕緊好過來,去學校裏麵蹦躂蹦躂,向人證明陸齊銘的正牌女友還活著,讓那些妖魔怨靈盡快遠離。
我說,你當我是降鬼靈符啊。
魯索索站起身說,聽你這麼說話就曉得你好得差不多了,那明天學校見啊。
六
到了學校,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流言蜚語。除了偶爾看到有人對著我交頭接耳外,倒也沒有什麼改變,唯一的改變,大概就是你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是你陪我度過了那段難捱的日子,可是我不明白,在我睜開眼看陽光時,為什麼你卻漸漸消失在光亮裏。我想,或許那時你隻不過覺得我可憐,所以才沒有放棄我。但現在風波過去了,你曉得了我曾經不堪的過去,或許便後悔喜歡我了吧。而我,被人揭露的傷疤清醒的提醒著我,配不上你這個純白少年。
我們每天相對無言,魯索索像以前一樣說搞笑的話想活躍氣氛,我卻再也不接口,你也不再笑。我們就像木頭人一樣,臉上越來越少鮮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