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樂。我不知道消失很久的胡樂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他在我放學的路上攔住我,嬉皮笑臉地說,蘇夏啊,聽說你換了新男友,還是全校第一呢。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走上來扯著我的胳膊說,我知道你忘不了我的。

我憤怒地甩開他的胳膊,胡樂,你滾遠點,我不想再看到你。

胡樂被我甩開,不怒反笑,喲,這麼久沒見,真是本事見長啊。

我不再理會他,轉身走開了。他在後麵得意地喊,蘇夏,你可別後悔,以後你會哭著來求我的。哈哈。

我沒想到,擺脫了胡樂,卻有更大的噩夢等著我。

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覺得氣氛奇怪,走在路上,會接到很多目光的洗禮,或興奮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災樂禍。而你看到我便拉住我的手說,蘇夏,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開玩笑道,陸齊銘,你別不小心紅杏出牆了。說著便笑嘻嘻地朝班裏走,而你卻拖著我朝反方向走,邊走邊說,你還沒吃飯吧,我陪你去吃點東西。

我說,陸齊銘,你開什麼玩笑,都快上課了,我吃過早餐了,你也快去上課吧。說完就朝班門口跑過去。邊跑邊想今天大家怎麼都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後麵叫我企圖阻攔我,而我下意識地更覺得有秘密,硬著頭朝班裏衝。但當我衝到班門口時,便站在了原地,動也動不了了。

雖然魯索索在指揮同學用石灰粉刷著牆壁,但未被覆蓋完的牆壁上,依舊是清晰的油漆刷的字,阮蘇夏墮過胎,阮蘇夏不是處女,阮蘇夏是賤人。

我愣愣站在原地,你衝上來立刻把我攬入懷裏,轉過我的身,把我的頭摁在你的胸口。

你說,蘇夏不哭。

我不言語,其實看到胡樂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我明媚的生活要結束了。而我,真的不會哭,因為我的眼淚,早已在那個炙熱的夏天流幹,為往事,再也流不出來。

一年前,我也是一個像唐清音那樣純淨的女孩,穿白白的裙子,紮著馬尾,笑得一臉純淨。

胡樂天天放學在校門口對我吹口哨,他追求我的方式很轟烈,所以,我以為他真的喜歡我,便開始與他交往。

他每天泡在遊戲廳,抽煙,打架,很少去學校,我放學,便去遊戲廳找他,他帶我去見朋友,吃飯,喝酒。就是那個醉酒的晚上,我送他回家。到了他家,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他說父親早去世了,母親出去打麻將了。我倒水給他。他卻反握著我的手,突然把我壓倒在了床邊。那天晚上,胡樂睡去了,我卻瞪著眼睛看黑暗中的一切,被撕裂的吊帶,和脖子上的紅色印記,讓我轉瞬就陷進了黑暗裏,自此,再無光明。

一個多月後,我找到在遊戲廳的胡樂,他正叼著煙專注的打遊戲,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卻一把揮開我說,別煩老子。

我在遊戲廳外一直等到深夜,胡樂才伸著懶腰從遊戲廳走出來,而我,也由開始的慌張等得慢慢麻木,所以胡樂走出來時,我平靜地說,胡樂,我懷孕了。

胡樂把我帶進了一家小診所。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

那個夏天,對我來說,是沒有盡頭的黑暗。為了擺脫這段黑暗,我轉了學。

轉學後,我便經常一副火雞扮相,臉上塗滿了化妝品,因為,我覺得這樣,就好像安全一點點,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別人,而別人看我,看到的就好像不是我的真麵目。

學校裏所有人都說我是不良少女,其實我隻不過是想用生疏的方式將自己與他們隔開而已。因為,看到他們鮮活青春的臉,我便覺得心裏的那道暗傷隱隱作痛。

我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