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追在後的楊淩一招“血染江山”適時出手--他不得不以這式淩厲的刀法來援救韓門兩個兄弟。因為在葉賴士如此的步位變化與這等的酷毒招術下,韓門兄弟絕對難以招架,必無幸理。
焰彩的閃炫滲融著豔麗的鮮血迸現,是對生命滅絕的無聲歎息。葉賴士的身子宛如斷線的風箏般在晶電冷芒中飄出,又那麼安靜馴服的俯臥於塵土之上。而韓門兄弟二人猶在連連貼地翻滾。其中一位,肩頭已是血流如注。
目睹此情的李剛,立時肝腸寸斷,血淚盈目,他嘶啞的吼叫著,才把身形朝外拉出,歐陽南笙已悶不吭聲的人與刀合,匹練般飛撞而入。
便在此刻,李剛半旋的姿勢改為內轉,掌起刺穿,隻見歐陽南笙的軀體在“砰”的一記悶響裏震空三尺,一蓬血雨從他左脅部位灑出。而他的那柄樸刀,卻完全送進了李剛的胸腔之內。
便在此時,那位“鐵掌水上漂”尉遲敬德悍不畏死的切人了“桐城三義”所布下的滾蕩槍陣當中,不理三槍的揮舞卷揚,獨臂隨著身形的旋飛倏伸倏縮,猛一把硬生生扣住了三義中的一個。他不管另兩杆混合鋼絲的長槍割破他的肌膚,他隻是單手用刀、用力下死命的將他一隻手陷入這三義之一的肋脅深處。
當一對銀槍的尖杆透插進尉遲敬德的背脊,又從他前胸穿出的時候,他依舊瞑目咧嘴,狀極慘怖的獰笑著。
和他一樣突瞪著雙眸張口對瞧的,亦是“桐城三義”這位陷入魔爪下的兄弟。
一把散碎的鋼骨扇驀而蓬飛,烏藍的扇頁反映著暗淡的光華,也反映著那一大片赤漓漓的人血。西鶴嶺到這位竇韋的古銅長劍正將和他拚搏的黑衣人高高挑起,順著劍勢的去向,黑衣人已躺在尋丈之遙了。
多麼淒厲絕望的一聲悲號迸擠自葉曉西的喉管,她丟下手中兵刃,一屁股坐在地下,雙手捂麵,放聲大哭。與她搭檔的花有謝兩人也不由自主的“嗆嘟”摔掉家夥,木立當場,就差沒有高舉雙臂喊投降了。
天目山的這四位毫不客氣,馬上就移轉對象,四個人立刻掠至石斧和尚那邊,完全采取合圍包抄的陣勢,逼得石斧和尚大吼一聲,鬼頭刀**入土,也學葉曉西的樣,一屁股坐了下來,隻是不曾放聲號陶而已。
楊淩業已替歐陽南笙敷藥止血,現在正扶著他。歐陽南笙氣色極差,顯然除了外傷以外還有內傷。這時,滿頭大汗的劉庸常奔了過來,低促的征詢好友意見:“這殘局,歐陽,待要怎麼個收拾法,你倒交待一聲,我們也好照著辦。”
歐陽南笙閉閉眼,微微仰首向楊淩:“小友,你有什麼意見?”
楊淩率直的道:“做人不合趕盡殺絕,伯父,如此結果,已經過於淒慘,晚輩的意思,就放過他們吧。”
讚同的點點頭,歐陽南笙無力的對劉庸常道:“就這麼辦吧,庸常,我們且將傷亡安置妥當,盡早撤離。”
劉庸常轉身自去,相當利落的便將己方善後一一處理竣事。指揮調度之間,連眼梢子都不朝”鴛鴦穀”那幫子殘餘多撩一下,直等他們大批人馬緩緩行去,那一片悲慟的哭號才再也抑壓不住的嘶吼開來。
葉曉西在哭,孫秋芳也在哭,花有謝兩人更是呼天搶地,捶胸頓足。
誰說男人不流淚呢?連石斧和尚亦不免雙頰淚水漣漣,僧衣透濕了一片。
人活著,本就是一場苦,而江湖人活得更苦。多少恩怨牽纏,名利糾葛,日子便盡在刀口血肉間打發了,後人常笑前人想不開,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青山是不變的,夕陽也永遠在輪回展現,若要將是非成敗揮於一笑之外,怕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