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宴的身世背景擺在那裏,談家在A市一手遮天,他從小就是太子堆裏眾星捧月的存在,遊刃有餘周旋於名利場的他,該習慣的是被各路權貴敬酒才對。
鄭夢妮無可避免想起之前在A市的酒局裏,她跟在鄭義城身後給談宴敬酒。
那時,她也驚訝於談宴低她一截的酒杯。
是巧合,還是……
鄭夢妮盯住談宴的墨鏡,似乎想穿透深色的鏡片去窺探被他隱藏的底色。
殊不知,關訴霖心思縝密,對身前二人之間流轉的氣氛若有所感。他不動聲色打量著鄭夢妮的後腦勺,饒有興味的目光好像洞悉一切。
他帶鄭夢妮重回座位,關厲也在此刻很自然將公事收尾,輕鬆轉為私事。
他表現出幾分慈祥,問鄭夢妮:“叫什麼名字?”
鄭夢妮乖巧念了一遍,關訴霖握著他蒼老的手,在手背一筆一畫書寫。
關厲頷首,又問:“和訴霖認識多長時間了。”
鄭夢妮說:“有半年了。”
關厲接著問的幾個問題,鄭夢妮回答得滴水不漏,規規矩矩,是最討長輩歡喜的標準答案。
換旁人或許有幾分做戲的痕跡在其中,可鄭夢妮表現得無比自然,關厲的麵孔上難得流露出寬慰的笑意。
“今天休息一天,明早讓訴霖帶你出去好好轉轉,他對這邊熟,知道哪兒有趣。要是住得舒心,就多留段時間。”
鄭夢妮點頭說好,乖巧的模樣讓關厲頗為滿意。他這個兒子表麵看著機靈,實則心裏藏的事情最多。
能看見關訴霖的身邊有人陪伴,關厲發自內心感到欣慰。
聊到最後,有人插嘴。
“既然兩個孩子這麼投緣,不如早早把婚事辦了,也算了卻老爺的一樁心願。畢竟醫生說您這是心病成疾,興許見兒子結婚心裏一高興,身子骨硬朗了也說不準。”
話落,涼颼颼的幾道視線逼射而來。
廳內所有人,恐怕除了關厲,沒人關訴霖的希望婚事能成。
關厲一言不發,睨向關訴霖,在靜待兒子的意思,有期待、有默許。
關青墨第一個坐不住。
“閃婚閃離不知道嗎?才認識半年都還不了解,這麼草率就把婚訂了,萬一離了誰負責啊!也不知道你是真為小叔好,還是成心害他。”
關耀臉色一黑,恨不得拿膠帶給關青墨嘴封住:“你少說兩句,大人的事情不用你說道。”
關青墨在桌下踢了關妙一腳。
關妙趕緊咕噥:“其實……哥哥說的也沒錯,要互相了解嘛。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婚事還是得讓小叔自己做主。”
關厲看向關訴霖,忽然發話:“你怎麼想。”
關訴霖笑著說:“我和鄭鄭自然是情投意合,但她還沒畢業,結婚的事情可以往後捎捎。”
關厲神情複雜。
關訴霖握著鄭夢妮的手又說:“不過一切都還是要看鄭鄭的意思,要她願意才成。”
他偏頭,含情脈脈問:“對嗎?”
麵對四周始終凝視著的眼神,以及握她很緊的那隻手,鄭夢妮讀懂了關訴霖的暗示。
關厲所期望的,是他的愛子能在他臨終前有好歸宿。
取得關厲的信任和歡心,是拿下遺產至關重要的一步。
於是鄭夢妮做出無比依戀的模樣,接過話茬:“阿霖對我一心一意,我願意和他擁有一個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