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火,麻生扭扭脖子,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年紀已經大得無法忽視了。取下必備的工具,一隻銀灰色的工具箱,快步的走進高掛著升龍二字的飯店裏。

等在大廳裏的是個高壯、理著小平頭的年輕人,結實的身體包裹在剪裁合宜的西裝底下,線條份外好看。早瀨啟介禮貌的點點頭,接過麻生的工具箱,神情嚴肅的領著她走進命案現場。

麻生預想過任何的可能性,可能是具焦屍、可能是具無頭屍、也可能是腐爛已久的屍體又或者可能是不成形的屍塊,但麻生卻漏了一種可能、可能不隻一具屍體。遍布走廊、池畔和客房,所以,麻生也愣了。

「很驚人吧?日本很久不見這麼大陣仗了。」三穀白著唇苦笑。不隻他,在現場的所有人都白了臉,不是因為恐懼屍體的模樣,而是,這還能算是單純的命案嗎?或者,應該稱它為……屠殺?

「現場沒動過?」麻生深吸一口氣,來不及提醒自己而讓肺部灌滿血液的腥臭味,奇妙的是,那味道竟是如此新鮮。

「完整的一共是十六具,另外池畔還有三具……呃……應該是三具……」早瀨抹了抹汗,事實上空氣裏的溫度並不高,隻是他還是止不住的流汗,止不住胃液的翻滾。

三穀望著溫泉池子沉思著,燃起的煙絲毫未能減去這空氣裏飄散的腥臭味。三穀是個經驗相當老練的管理官,嚴肅、正直是一般人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的印象,他的人就像那件洗得泛白的灰色長大衣一樣,死氣沉沉的不苟言笑。他經辦的案子很少不破案的,隻不過,盛名之累,他經辦的案子一件比一件棘手,三穀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他開始有些倦,麵對這一灘溫熱的池水,即使染有血腥,還是讓他有些倦了。

「前輩,有點麻煩了。」早瀨望著剛從死者身上搜出來的皮夾微皺著眉。三穀撚熄了煙,回頭看了看年紀小得足以當自己兒子的搭擋,早瀨這小鬼五官好看得當個搜察員有些浪費!

「怎麼了?」三穀甩甩頭,擠掉那些認為自己累了的思緒,他是三穀敏郎,讓犯罪者聞名喪膽的三穀敏郎。

「死掉的全是外國遊客,身份都是其它國顯赫有名的玄學家,為了極真會老大的邀請才到日本參與這個討論會,私人性質,不過很受關注。」早瀨翻看著皮夾內的名片,再看看自衣服裏搜出的邀請函,事件真的非常麻煩。

「極真會啊……」三穀微皺起眉。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讓人感到一陣不舒服。

日本,一個融合著各式各樣文化、光怪陸離的生態圈,隻要你有本事,就能在這個小島存活下來,而極真會便是這樣弱肉強食淘汰下的王者。

三穀回想著,這個名字在日本島上流傳了多久?似乎從他有印象起,極真會這個組織便一直存在著,默默的在黑暗的角落裏潛伏、緊盯自己的獵物。一開始,極真會低調得驚人,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及威脅性,直到六年前的那場火拚,日本島上所有黑道組織的地盤之爭,最後僅剩的就是極真會和大黑組,從那時起,所有人才發覺到這個屬於外來的組織,在日本列島上是如何恐怖的蠶食鯨吞。

筱原麻生靠著椅背閉目休息,她不記得自己檢驗了幾具屍體,印象中屍體不斷、不斷的送進這臨時借用的備用廚房,猛然睜開眼睛望望四周的器具,有種啼笑皆非的錯覺,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