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整理和遞交材料有方致遠和律師,沒他什麼事了。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管,隻希望能一直守著年曉米,等他醒過來。
隻是這世上的事多數時候總是天不遂人願。他和年曉米的家人在監護室外守著的時候,黃麗麗的父母和他父親一起找過來了。
沈父隔著玻璃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年曉米,再看看自己一向高大英武的兒子憔悴的麵容,半晌,很重地歎了一口氣。他在沈嘉文身邊坐下來,催促道:“去吧,跟……那誰她爸媽過去看看,我在這兒。”
沈嘉文沒看他,眼睛一直盯著玻璃後頭:“您都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沈父有些猶豫的聲音:“你怎麼沒跟我講……還以為是你做生意賠錢了呢。我……唉,去吧,去看看,好歹夫妻一場。”
沈嘉文沒動彈。
半晌,還是年曉米的大嫂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你去看看吧,這兒有我們呢……”
沈嘉文看了一眼表,抬頭望向他前妻的父母。
黃麗麗的父親頭發幾乎全白了,見他望過來,嘴唇抖了抖,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黃麗麗的母親依舊微微抬著下巴,目光沒有落在他臉上。
沈嘉文在心裏冷笑一聲:“那走吧,快點。”
黃麗麗住院的地方在醫大住院處最偏遠的一個病區,與年曉米那個鄰近花園的監護室剛好是住院區的兩個端點。幾個便衣守在病房門口,老孟和一個女警官看見沈嘉文進來,拍了拍他的肩,背對眾人對他比了個食指向上的手勢,耳語道:“能判多少年,看你自己的意思。”
沈嘉文知道,那是老孟在提醒他,黃麗麗的母親找人了。旁的事大概會落個不予追究,但是盜竊和詐騙這兩項罪名她跑不掉。隻是,刑罰有輕重,一切看被害人的意思。
黃麗麗到底是真想死還是做樣子沈嘉文不知道,他隻知道,搶救及時,沒有大問題。
女人半靠在床上,臉色有些憔悴,見他進來,慘笑了一下:“你很高興吧。”
沈嘉文沒說話,目光冷淡地看著她。
“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沒有了。我爸媽……年紀也大了。那件事……是我不對……可那時候……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黃麗麗自顧自地說了一陣,淚水掉下來:“嘉文……”
沈嘉文看著她,看她哭得梨花帶雨,似乎是滿心悔恨的。但他對她的那點應有的憐惜早在看見年曉米病危通知單的時候就消失殆盡了。
那時他無法不恨她,即使知道這恨意沒有道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最恨的,是無力的自己。
現在他看她在自己眼前哭成這個樣子,就像看見一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陌生人在馬路上痛哭。他是天生心腸冷的人,看這樣的人,同看一塊石頭,一堵牆,殊無分別。然而石頭和牆壁有什麼好看的呢,那真是讓人除了不耐煩,什麼也沒有。
所以他就隻是看著,還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
既沒有言語,也沒有表情。
女人哭著哭著就哭不下去了,淚眼朦朧地看他:“嘉文……”
她想求他,可是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是低不下這個頭來,非要先等他開口。
沈嘉文看著她。
想她家世好,長得好,人也算精明能幹,這樣的人,本該人生裏順風順水,到底為什麼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他們也曾經是人人羨慕的夫妻啊。
他覺得自己應該覺得傷感和遺憾。可事實上並沒有。
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轉身離開。
“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