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

微光下的男人五官深邃,半側臉時麵部線條越發棱角分明。極英俊的一張臉。但是似乎又不止是這樣。帥男人有很多,卻沒有哪一個能讓年曉米清晰地感覺到這種強烈的雄性氣息。年輕,健壯,永遠充滿生命力,像一頭收起利爪的猛獸,慵懶而自在。任何時候,隻要他清醒著陪伴在身邊,就會讓人覺得說不出地踏實安心。

年曉米下意識地湊過去吻了他一下。親吻大概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喜愛的時候,就忍不住去做了。

親過了才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你回去睡吧,明天不是還有業務麼?”

沈嘉文卻玩味地看著他:“真稀罕,你會主動親我。”

年曉米:“……”

男人打了個哈欠:“你吧,就是想太多。別瞎想了。別人是別人,咱們是咱們。我覺得現在挺好的,也懶得管別人怎麼看。”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知道麼?多好猜啊。不就是心裏愧得慌,覺得自己像個傳染病似的把我給帶的也不走尋常路了。都說了跟你沒關係。你這種吧,在鄉下批命的話,就叫男身女命,這個是老天爺定的,由不得你,所以你也別鬧心了,該幹嘛幹嘛吧,乖。”

年曉米:“……那你……”

“我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怎麼舒坦怎麼來,我要是聽話,當初就不會離家出走。離家出走之後,就不會回來。畢業之後,就不會丟下工作跑去開店。順著自己的心意生活其實沒那麼難,隻不過大部分人膽子太小想太多而已。對了,明天我想吃小雞燉蘑菇。趙哥送了半箱給我,夠嗆能吃完。你想著給你媽那邊拿點兒。”

“咱媽。”

“嗯,咱媽。”

濕冷的床褥是沒法睡了,兩個人擠在書房的單人床上將就了後半宿。不知道是沈嘉文身上太溫暖,還是那把漂亮得要命的小刀真的能壓驚,年曉米睡得很好。

再醒過來時家裏已經沒人了,冰箱上有個小紙條,他男人送寶寶上幼兒園去了,鍋裏留了粥。

年曉米掀開粥鍋一看,一陣無語。

大米粥太稠了,鍋底的那部分已經糊了。年曉米想起以前沈嘉文下廚時寶寶那慘不忍睹的小表情,不禁笑出聲來。

匆匆吃了粥,手機忽然響了。

是邵怡的短信。

“以前的事,對不起。還有,謝謝你。以後張強有事的話,請你多關照。”

年曉米盯著短信看了足足有一分鍾,不祥的感覺慢慢湧上心頭。他急匆匆回撥電話,那邊卻關機了。

正不知所措時,手機響了,是程曉風,聲音很焦急:“年曉米,邵怡有沒有聯係你?”

放下電話,年曉米匆匆穿衣服往外跑。

邵怡不在家的話,能去哪兒呢?

他在街邊的冷風裏站著,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交往的細節一幕幕浮現出來。年曉米一拍腦門,攔了輛的士:“師傅,去明珠島大橋。”

D城臨海,位於北方的海灣地區,海上有很多島嶼,養殖業和旅遊業都很發達,為了交通便利,數年前修建了明珠島大橋。

大橋落成伊始就是與開發區X建築公司齊名的兩大自殺聖地。

邵怡以前在商圈跟他逛街時提到過,要是自殺的話就去那裏,風景很好,而且撈不到屍體,整個人徹底消失,很理想的地點。

年曉米當時有點緊張,邵怡卻嘲笑他膽子小。年輕人不忌諱談論死亡,因為畢竟離得還算遙遠。

事後他也沒多想。邵怡非常能玩兒,哪裏新開了一個什麼店,他一定要去一次,吃喝玩樂,但凡新奇有趣的從不放過。這種人不大可能好端端地跑去結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