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冷著臉的沈總往那一站,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小姑娘的眼淚弄出來了,順帶著楊經理也被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完後就丟下哭哭啼啼的小服務員和欲哭無淚的楊經理揚長而去。

在市裏餐飲界混的,如果誰說沒有聽過沈嘉文的名號,那就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這人是個新進來的小蝦米,其二就是你知道裝不知道,嫉妒呢。

確實是值得嫉妒的餐飲界新貴,短短四年間,不到三十歲的沈嘉文,名下位於新區的知味居儼然成了上流社會奢華生活的代名詞。盡管說白了這隻是一家飯店。

沈老板近來諸事不順,本來就常年嚴肅的臉色現下冷得猶如冰山,識趣的屬下各個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觸了老板的黴頭。

從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新好男人跌落到帶著拖油瓶的婚姻失敗者,沈大老板的臉色能好才怪。但是緣分這種事很奇妙,它有時會悄悄把一根紅線以最無法讓人察覺的方式係在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人的手上,並且,結實得讓人驚異。

第一章

年曉米到家的時候,菜剛剛擺上桌,年媽媽一邊拿圍裙擦手一邊去接他的背包。小米把外套隨手一丟,快速洗了手,然後就乖乖坐到餐桌旁,年媽媽端著熱騰騰的小砂鍋出來,放到小桌中間的白瓷平盤上。

晚餐簡單又豐盛,兩菜一湯,配著飽滿晶瑩的長粒香米。年曉米心滿意足。年媽媽望著兒子香甜的吃相,隻是微笑,笑完了,輕輕歎一口氣。

兒子一晃都二十四了啊。

日子那麼快,快得讓人有些不安。

年曉米是個挺簡單的人,簡單的經曆,簡單的家庭,簡單的生活。在人群裏,他是平凡的那堆人裏平凡的一個,掉進茫茫人海,隻有最親近的人才找得到。

但是,的確這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如果你硬要把年曉米同別人區別開,倒是也有一個標簽。

他喜歡男人,像大多數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

年曉米五歲時沒了爸,媽媽一個人拉扯他長大。米瑞蘭是個溫柔漂亮的女人,寡婦帶著拖油瓶,難免生活艱難,所以她在朋友親戚的勸說下也去相了幾次親,結果對方常常是對她滿意得不得了,對那個怯生生的小東西則投以或厭惡或無奈的神情。米瑞蘭倒是出人意料地心平氣和,那就算了吧。

她是真的沒什麼怨言。這世上,僅剩的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除去一個姐姐,就隻有她的兒子,所以兒子絕對不能受哪怕一丁點兒委屈。這個孩子是這輩子最愛她的那個男人留給她的唯一的念想,至於自己是不是委屈,她不去想。

年曉米挺乖的,小時候一直溫順得像隻小羊羔。也很懂事,盡管頭腦不是特別好,還是很努力地學習,也一路念著不算差的學校,算得上是個不用人操心好兒子。

一直到他十七歲,從小到大跟媽媽無話不說的年曉米吞吞吐吐地告訴米瑞蘭,自己對女孩子沒有感覺。

米瑞蘭傻眼了。

九幾年的時候同性戀還算是精神疾病,米瑞蘭是兒科醫生,總在醫院裏呆著,也零散地接觸到一些這樣的人,大多都是去心理醫生那兒谘詢的。她偷偷去看過,有個和她兒子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兒,在治療室裏做什麼厭惡療法,嘔吐的聲音聽得她心裏一揪一揪的。孩子的父母就在診室外邊,父親鐵青著臉,母親劈裏啪啦掉眼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