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你剛當炮兵,一定打不準。03年你應該就很準了。」她說,「所以03年的紅蛋沒畫飛機。」『嗯?』「笨。」她竟然笑了,「因為飛機被你打下來了呀。」『沒錯。』我竟然也笑了,『我榮譽假不是白放的。』

她將02年和03年的蛋輕輕擺在一旁,左手又拿起一顆紅蛋,說:「04年你在南科,所以這顆我畫了台南的風鈴花。」我仔細看了看,確實畫了一朵風鈴花。「05年你在竹科。」她右手再拿起一顆紅蛋,「你猜我畫了什麼?」『嗯……』其實上麵隻畫了三個小圓形,『這有點深奧。』「笨。」她又笑了,「那是新竹的貢丸。」『確實很像。』我也笑了。

「06年到08年我在芝加哥。」她指著桌上剩下的三顆紅蛋,「06年我在密西根湖畔想念一個人,所以畫了密西根湖。07年我在◆思◆兔◆在◆線◆閱◆讀◆

密西根大道上想念一個人,所以畫了密西根大道。」06年和07年的紅蛋很好分辨,一個是湖,一個是街景。最後一顆應該是08年的紅蛋,但卻是最簡單的圖案,比貢丸還簡單。上麵隻畫了一個米粒似的圖案。

『這是?』我指著08年的紅蛋。「眼淚。」『嗯?』「08年我特別想念一個人,哪裏也沒去,隻掉了一滴眼淚。」她說,「我說過了,我隻會掉一滴眼淚。」她說完後靜靜注視著我,我也靜靜注視著她。我們又同時在忍住一樣東西,但這次她失敗了。

「現在可以叫我一聲6號美女了嗎?」『抱歉。』「我要聽的不是抱歉。」『6號美女。』「是。繡球。」

原來不管過了多少時間、不管曾經離得有多遙遠,繡球還是繡球,6號美女也還是6號美女。

『我肚子餓了,可以吃這些紅蛋嗎?』我問。「這些紅蛋已經放了五個月了,你還敢吃嗎?」『沒關係。』我說,『我們學校的學生很幸福,醫院就在對麵。』「你吃吃看。」她說,「拿起來的時候請小心。」『啊?』我剛拿起02年的紅蛋,便嚇了一跳,好輕。「上色之前,我把蛋黃跟蛋白都抽掉了。」她笑了笑,「這是給你早晚三炷香用的。」

『妳好厲害。』我說。「不說天理難容了嗎?」『嗯?』「我長得漂亮個性又好、心地善良又正直、又考上研究所、又會

烤蛋糕、又會畫畫,這難道不是天理難容嗎?」

『6號美女。』「是。繡球。」『妳真是天理難容啊。』「我也這麼覺得。」然後我們都笑了。

「繡球。」『是。6號美女。』「聽說你手機換了?」『是啊。』我點點頭,『我也聽說了。』「嗯?」『啊?』我突然醒悟,『抱歉。』

「你是該抱歉。」她說,「因為你沒告訴我,你的手機換了。」『抱歉。』「這種抱歉也是說一次就夠了。」

「繡球。」『是。6號美女。』「你手機號碼幾號?」她拿出手機。我念出那十個號碼,她低頭按著鍵,三秒後我手機響了。

「請接聽。」她說。『是。』我按了接聽鍵。「請轉過身。」她轉身說。『是。』我轉身背對著她的背。

「喂。」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