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覺多的毛病,也是遺傳了郭嘉。
“如果你去了就回不來了怎麼辦,如果你在奕兒的記憶裏永遠都是一個見不到麵的父親怎麼辦……”司馬黎忍著淚意,遲遲不肯哭出來,她看著郭嘉,一字一句地慢慢說著:“我知道你隻有去了才不會後悔,可是我呢……你要我活著後悔一輩子嗎?”
“後悔什麼?”郭嘉躺在床上,語速也很慢,還不待最後一個音節吐露出來,他疾咳了兩聲,又道:“後悔嫁給了我?”
她早該知道的,要和他這種人生活在一起,早晚都得麵對今日的問題。
他心係這個紛亂不停的國家,為此追隨他欣賞的英主,他們的抱負是這個亟待英雄拋灑熱血的天下。
而站在他背後的人,無從幹涉他的決定,更撼動不了他的決心。
“不。”司馬黎答得不經思索,她看向郭嘉疲憊的眼底,餘光掃到他蒼黃的麵色——喂了他半月的胡蘿卜,終究起了點效果,如今他這般模樣,的確像是患了點怪病的人。
“在長安的那天晚上,你告訴我人都是自私的。”她躺了下來,像昨夜那樣擁住他的肩膀。她等了一會兒,見他並不反抗,遂安心地閉上眼睛,繼續說道:“就是那時,我對你動心了。”
彼時他對她說,董卓禍亂也好,天子安危也罷,即使是出於他的私心,他也不會犧牲她去成全他們所謂的野心。
就是那一刻,她被他自私的論調說服了,甚至變為一種信仰。
“我相信你,即使你帶我走到現在,我也一如既往地相信你,”司馬黎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閉著眼睛緩緩說著:“隻是這一次,我更相信我自己……我是自私的。若是你出征之後發生一點意外,我會後悔一輩子。”
☆、95|3.26.
“怎麼病成這樣?”曹操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人愁眉不展。
司馬黎才剛為他拉好床幃,用細繩束好帷帳的同時,也不動聲色地聽著曹操的反應。
聽聞郭嘉一連三日沒來上工,曹操就與荀彧一並來看望他了。
荀彧昨日才來過一次,他今天過來瞅了一眼郭嘉的病容,見其與昨天無異,遂把位置騰出來給曹操,自己站到一邊去,也是副垂目深思的模樣。
良久,他看了看候在一旁的司馬黎,好言勸道:“阿黎的氣色也不好,聽奉孝說你又有孕了,這會兒還得照顧個病人……不如請個婢子來吧。”
司馬黎抬手將碎發別到耳後,餘光瞄了一眼郭嘉,他躺在床上聽了曹操的問話,隻苦笑了一陣。
“我與奉孝多年來互相扶持,早已習慣了……我唯獨擔憂他的病。”她輕聲說著,又看向床上的人。
如今的天氣早已熱了起來,郭嘉身上還蓋著厚棉被,她終究還是沒用司馬懿給的藥,隻道他畏寒,謊稱他得了痢疾,因此這會兒才如此發虛。
近日來郭嘉勤勤懇懇,起早貪黑,都被曹操看在眼裏,他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差、倦容一日比一日明顯,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會突然病倒,也不足為奇。
司馬黎瞄準了這個機會,強行拖著他製造了一出患了急病的假象。此刻在曹操麵前,郭嘉也無法戳穿她,隻能不得不配合著把這戲演下去。
假若曹操得知她這般算計著他最器重的謀士,不僅會勃然大怒,也不會善待她。鬧到後麵,沒準還會令這對君臣之間生了嫌隙,得不償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