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2 / 3)

這種片湯話甩得很沒意思但又無可挑剔,可以算是片湯話裏有一定水準的作品。就連太子聽說了之後都有一種,‘我很想殺了說這話的人,但偏偏找不到借口’的挫敗感。

其實皇帝聽說了以後,也有和太子相仿的意見。不過他的身份決定,他可以表達的更明確一點兒。

“瑤生,你說這樣的話有意思麼?”這日皇帝把薛昭鴻叫到了禦書房,看了他半天才問了這麼一句。此時薛昭鴻早就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自然隻好回道:“臣……實在不明所以。”

“就是說昭嫻的事兒。”皇帝不耐煩地提醒道。薛昭鴻此時才恍然大悟,“回陛下,臣所言字字句句發自肺腑。臣的確覺得昭嫻公主身份特殊,既足夠尊貴做太子側妃,又……完全不宜做太子側妃。”薛昭鴻自然不會順著皇帝的話音兒說自己就是在抖機靈,但也不能不答,就隻好繼續說廢話。

皇帝看了看他,哼了一聲兒,“太子此次之事,你怎麼看?啊!別跟朕說廢話,朕沒那個閑心。有什麼就說什麼。”

薛昭鴻自然覺得這個話題太尷尬,但皇帝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又著實輪不到他說我無話可說,便隻好想了半天,才斟酌著答道:“回陛下。臣以為太子此次,本意也是為陛下分憂。怕緬甸王不滿意自己的嫡親妹妹下嫁中原臣工之家。所以……太子拳拳忠君愛父之心難得,臣恭賀……”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的一聲冷笑打斷了,“瑤生,朕一直以為朕和你算是難得的好君臣,可以坦誠相待的。但沒想到,老了老了,你也學會拿這樣的假話來填乎朕了?你也太讓朕傷心了。”

薛昭鴻沉默了片刻,“臣不敢。臣……隻是更不敢說出心中所想。臣怕那樣說了,更讓陛下傷心。”

“傷心?”皇帝重複了一遍,頗有些自嘲的意味,“說罷,朕早就傷完心了。”

“臣以為,太子這回的確不大妥當。畢竟太子乃是儲君,和陛下要一個女子……聽起來總是不夠莊重,不夠……體麵。”薛昭鴻說的仍舊不是十成十的實話,但對於皇帝來說也已經足夠了。畢竟,對於臣子而言,再往下說就是該死了。

皇帝歎了口氣,沉默了好久突然問道:“瑤生,你說當年姐姐,是不是也是這麼傷心來著?”

薛昭鴻一句“她死了兒子,怕要比您傷心千萬倍”就那樣梗在喉頭說不出來,隻能道:“臣不知道。”

皇帝搖搖頭,“一樣的罷。朕有時候都希望……”他沒說下去,但他知道自己要說的是,都希望這個兒子當年死了才好,如此他就永遠都是朕的好兒子……

但即使他沒說下去,對於薛昭鴻這種深知他為人的人來說,這樣的話頭兒已經足夠證明太子失去聖眷了。

說實話,論起自私,這朝堂上誰比得過皇帝呢?薛昭鴻心裏模模糊糊的有這樣一個大不敬的想法。不過很快,他在心裏搖搖頭,自嘲道,而群臣中,論起自私,又有誰比得過我呢?做不做得了唐太宗和魏征,那得看後世人的筆,但論起自私,倒是一對再契合不過的君臣了。

“陛下保重龍體,請萬莫憂思過度。”薛昭鴻輕聲道。皇帝沒看他,隻是帶著點兒傷感地說了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瑤生,你是兵部尚書,多留心罷。”

薛昭鴻心口猛地一跳,竟忍不住抬頭看了皇帝一眼,“陛下這是……”

“朕唯恐玄武之事又現於世,若那樣兒……朕可真就是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了……”皇帝說著,拿起手邊一張紙條直接交給了薛昭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