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種冷暴力開始在他身邊漫步,所有人見到他都躲的遠遠的,放佛近他三丈都會被晦氣沾染,從東南第一軍師到人人躲避的災星禍主,徐渭偏執激烈的心開始徹底絕望,進而發狂,他開始出現了嚴重的精神分裂,蓄意自殺,還給自己寫了墓誌銘。而且先後九次自殺,自殺方式聽之令人毛骨悚然,用利斧擊破頭顱,“血流被麵,頭骨皆折,揉之有聲”,又曾“以利錐錐入兩耳,深入寸許,竟不得死”。
就這樣瘋瘋癲癲的鬧騰到了嘉靖四十五年,徐文長遊蕩到一個寺裏,方丈對他愛答不理(畢竟對半瘋給你個落腳地就不錯了),但那時偏偏是徐渭清醒之時,被世俗的人嘲笑也就算了。連號稱六根清淨的方外之人都看他不起,讓徐渭無名火起,於是他便想捉弄一下這個老和尚。
於是一天清早,他乘和尚睡著未起的時候,穿戴了僧衣僧帽,往後園去,後園正對著是一個武官的小姐的繡房,他看見小姐在窗邊對鏡梳妝,於是便故意弄出很大聲響,惹得小姐往這邊看去,結果他便對著小姐小便。小姐羞憤難擋,於是便把這事告訴了父親,說對麵的和尚是個淫僧,他父親一個武將,聞言火冒三丈,立刻叫人把方丈拿去,一頓板子打死了。
徐渭本意隻想捉弄一下老和尚,沒想到搞出了人命,內心惴惴不安,深為慚愧,後來和他妻子同睡的一天深夜,他夢見老和尚來找他伸冤,要睡他老婆,便恍惚間拿著刀子亂砍,結果一覺醒來,發現是自己精神病發作,將妻子砍死了。
殺了人,不用說,自然要入獄的了。
倒是到了監獄,徐渭有犯人相伴,癲狂的病症反而清了好多,在一群囚犯中他反而靜心專研學問。
有的獄卒問他:怎麼你這個讀書人混的這麼慘,莫非你是個江湖騙子?
徐渭道:下士聞之大笑,不笑不足以為道,老夫要被圈養,稍用些力,也赴了博學宏儒科,吃的骨頭也不會比他們差,但狼和犬終究不是一回事,那些不是文人,隻是婊子,而我還有四五分算文人。
說的獄卒滿臉惶然,敗興而去。
就這樣過了七年,
一天監獄門緩緩打開,獄卒對著老者一指,道:徐渭,走了。
全倉都以為他該上路了,畢竟他殺了人,又無背景,在這兒生是偶然,死是必然,大家都司空見慣,也沒人來得及傷感,徐渭走到淺淺的水缸前,微笑著整了整發冠,這個動作震住了全倉,這來來往往不知多少人走,從沒有這時還整整帽子的。
徐渭臨到門前,也趔趄了一下,幾欲跌倒,但強撐著身子又站了起來,昂著頭走了出去。
這是一個骨子裏不被奴役的人,監獄裏居然傳來了喝彩聲,一群將死之人居然偷偷抹淚。
因為他們見慣了太多江洋大盜惡匪飛賊死前雙腿發抖,小便失禁,而這一個孱弱的文人在麵臨死亡卻是那麼的平靜。
但所有人都想錯了,徐渭並沒有死。
人,一生要走很多很多路,重要的卻隻有那麼幾步;人,一生要說很多很多話,重要的卻隻有那麼幾句;人,一生會認識很多很多人,重要的卻隻有那麼幾個。成功者和失敗者的區別,也許就隻在於他們多走對了一兩步路,多說對了一兩句話,多交對了一兩個人而已。
徐渭便交對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張元忭,時任翰林修撰。
就是他四處找關係把徐渭從獄中救出,出獄之後,徐文長便隨同應張元忭去了北京。
但好景不長,兩人又決裂了,決裂的原因卻是因為——女人。
因為誤殺愛妻,徐渭內心十分自責,再加上小時候和乳母關係親密,徐渭開始轉變成最早最徹底的女權主義者,為婦女的合法權益和不公待遇來奔走呼告。
而張元忭是個性格嚴峻、恪守禮教的人,三從四德三從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最早見於周、漢儒家經典《儀禮喪服-子夏傳》,是聖人之言,乾坤陰陽之道,
而徐渭則認為,書上寫的可能是錯得,聖人之言也有謬誤,這等於是用聖人自己的話證明聖人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