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覺陌生:“你可以破壞我的婚姻,為什麼我就不可以?那天我在商場看到你跟林典武親親昵昵地走在一起。你不過是跟我一樣的人。你穿著的用著的渾身上下的奢侈品,不過是林典武送你的東西。你拿這些去蠱惑男人,你有什麼好得意?你歹意勾搭金大梁,跟林典武睡在一處,此時又還跟這一位丹尼先生訂婚。你腳踏三條船,安的是什麼心?”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林典武,從集團升上去的領導。這個名字太響亮了,在太見沒有人不知道的。像晴空一聲霹靂,薩碧幾乎傻了,接著眼中溢出了淚水。
那位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輕輕咳嗽兩聲,道:“石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林先生是薩碧的親生父親。”薩碧飛快地抹去淚水,冷冷盯著可期,道:“我是他的私生女。這下你滿意了?”
可期怔了,欲開口不能。她的充其量是幹爹,她的卻是親爹。幹爹拚不過親爹。她早該知道。
薩碧抹幹了眼睛,冷笑道:“你心裏陰暗,故將哪個都看得陰暗。你以為我有這閑心勾搭金大梁?追你之前,他在追我。我婉拒了他。雖則如此,我亦不想見他受傷。你跟我父親那點事情,我如何不知道?我怎忍心教金大梁落你的井?所以才將你的醜事告訴他。他此時跟任璽華好得很,跟我全沒半分瓜葛。這公司裏,不幹淨的人原就你一個,你休再血口噴人了。”
一席話將可期說得啞口無言。所有目光交織成一張可怕的火網,將她嚴實地罩進眾人無聲的唾罵裏。她原知她已輸了,卻還想奮力反擊,哪怕是口角的勝利,出一口氣也是好的。她想叫薩碧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叫她無處容身。結果抬不起頭的是她,無處容身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第廿三回(完)
(四)
可期終於明白,她鬥不過的不是那個賤人,是命,是她自己的命。她拚到這一步,不由得她不信命。於這個論斷,她自亦啞然:枉她自以為革舊自以為興新,到頭來她竟也拜倒在那個陳濫老舊的命上。她的命薄裏寫著呢,在渡娘娘帳上,又或不知是基督還是如來的廁紙上。任她再怎麼掙紮再怎麼起勁,那起勁的掙紮也不過是她命中注定的一部分,隻是教旁人有笑話好聽。
她再怎麼拚命再怎麼爭取,也不過是教那命劃下的血痕更深更紅,教她更徹底更真誠更死心踏地,更死心地服輸,更死心地認命。
辦了離職手續,離婚手續,自此無枝可依。那也無法可想,隻得收拾鋪蓋,打點回家。西驛租來的小屋眼看也快到了期限。與中介交割,一年前交的押金被克扣幹淨,是一分也拿不回來了。可期無意爭辯。這一年裏她拚了拚了,爭也爭了,然而隻是個敗者,所以也隻有供人或嬉笑或歎惋。她一直以為自己演的是主角,她的戲是一出勵誌劇。原來她的戲不是悲劇不是勵誌劇,是喜劇是鬧劇。她也從來不是什麼花旦,是醜角是花臉。而今這戲唱到了頭,無戲可唱無床可上,無路可走無淚可流。那麼也隻好清零,退回原點,假裝可以相忘。
隻是談何容易。拚則而今已拚了,忘則怎生便忘得。
她決定最後回一趟太見,那埋了她的夢也埋了她的淚的地方。就算再不見了,至少也要禮貌地說聲再見。算是給自己一個完整。
她沿著十裏長街朝東走。這條通勤的道路,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幾遍。來來回回紅塵中走的,又不知有幾人。道上車來車往,日複一日。道旁草枯草榮,年複一年。
又是炎夏,蟬噪聲聲。路旁喬木青葉積塵,亭亭如蓋。俄而見兩個形貌不凡、頗有喜感的人物在身前不遠,原來正是二逼青年與精神病人。那精神病人道:“那石油精怪投入太見,想來已有一年。情緣完結,都交割清楚了麼?”二逼青年道:“情緣尚未全結,倒是那妖精已清償了孽債。還得將經曆之事敘明,不枉太見一場曆幻。”精神病人點頭,唱道:“鋪寫出來,雖作不成傳奇一段,倒也可作一場笑談。又可以之諧音律,聊附風雅。”因自打起拍子,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