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說這天宮怎麼會有這般地方?”八戒麵對四周,恐懼之感油然而生。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來便有許多鬼斧神工無法窺探之地,此處天然去雕飾,應不是任何外力可以造就的。
這一路眾人又見過了許多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體型或大或小,有的美如神明,有的奇醜不堪,都直直地看著幾人從水麵流過。
唐僧對幾個徒兒說道:“這些生靈大概跟靈貂一樣,是各區牢洞的鎮獸。”
沙僧心有餘悸,便問:“師父,那這些鎮獸為何不對我們發動攻擊呢?”
唐僧正欲說話,八戒吵嚷著便說開了:“我們是從人家貂小弟的管轄範圍裏救出大哥的,關這些個猛獸啥事?”
沙僧聞言不禁一笑,“你這貂小弟叫得倒熱乎,適才是誰要置人家於死地的?”
“要不是人家貂老弟,咱這會兒還在洞裏打轉呢,我現下真覺出它可愛了。”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唐僧忽然醒悟,回想起西梁山那日的始末,心間陡然冒出來一個聲音,這一切事件的發生似乎都隻是因為一點,那便是西行隊伍早已不再團結一致,而是各自滋生了二心。
唐僧心中已然明了,這清行囚處處透著玄機,能輕而易舉地勾起人心底處的原罪,雖說是一靈氣逼人的仙山洞府,卻也是個令人迷失自我的虎狼之地,念及此,便招呼著幾個徒兒打算從泉眼裏返回,抬眼一看,原先仙氣氤氳的殿台樓閣也已經變了樣貌,火紅的殿宇有如那修羅地獄,回廊上彈瑟吹簫的仙客仙女們也變作了凶神惡煞的石獸,似乎這才是清行囚的本來模樣。
突然間,身後陰風大作,八戒與沙僧一時大意、閃躲不及,已經被掀翻在地。孫悟空立刻提著唐僧飛身遠離了幾丈的距離,那邊的行者已經揮出金箍棒朝那股妖風打去。
隻聽幾聲清脆嬌笑,從妖風裏傳了出來:“多謝幾位壯士搭救,小女子在此地被關了一千五百餘年,終於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了。”
唐僧懷裏的靈貂也齜牙咧嘴地想要撲過去助陣,但卻被死死地按住了,料想定是救下二猴的時候,無意從另外的牢洞裏放出來的妖物,隻是不知此番是否又是一場浩劫。
那說話的女子見孫行者打來,不願在此纏鬥,輕巧地旋身躲開淩厲的一棒,九尾陡然揮散了出來,橫在她與孫行者之間。
“你是……九黎狐?“孫悟空身在圈外看得清楚,這一說之下也透著幾分忌憚。
“咯咯。”九黎狐嫵媚地掩嘴巧笑,衝著唐僧這邊道,”不愧是聖僧的首徒,眼光倒是不錯的。”
那孫行者一聽她稱呼別人為真,心中火氣上湧,一棒上去打在了其中一條狐尾之上,那雪白的狐尾立時應聲而斷,濃稠紅烈的血液如岩漿一般噴湧出來,染紅了她身下的一整片水域。
九黎狐心間憤然,卻因清行囚千年羈押的恐懼讓她不敢在此地停留太久,隻狠狠地瞪了孫行者一眼,化作一縷青煙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眼際。
孫行者正要騰雲去追,便被唐僧攔下了,道:“莫要追了,我等當馬上離開此地再作打算。”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附和,一轉頭,才猛然發覺那飄渺在湖心的殿宇竟然已經近在眼前了。
敖烈無法,隻得馱著眾人朝來時的陣眼闖去,然而風平浪靜的池水卻突然生出無數的暗流,饒是水性甚好的白龍在這之中也是難以順行。眾人皆知,前方即是陣眼,孫悟空與行者合力費盡渾身解數也隻是開出一條細窄得僅供白龍通過的甬道。生門的位置和禁忌他們也已經摸透,便相互拉扯著擠進甬道,周遭的吸附力使他們每前進一寸,肉體上遭受的疼痛便多一寸,這種壓力已是讓眾人有些吃力,而唐僧又是肉身,在巨大的拉扯和吸附力下,身形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扭曲。
唐僧在昏迷、混沌中,似乎被徒弟們拉扯進了陣眼,再一睜眼,又回到了平靜的鳳鳴山巔。
休息了片刻,幾人都已喘過氣來,這時候唐僧懷裏的靈貂才敢探出頭看看,四周白茫茫的景象,像是大難後的重生,他輕巧的躍到唐僧的肩頭,吟唱起了仙曲。
霎時間,仿佛萬物複蘇,春暖花開。
沙僧心知此次若不是這小畜,這番是決計不能逃得出來的,於是摸著它柔順的毛皮道:“這小家夥,倒像是回了家一般。“
“你,你可拉倒吧!”八戒結巴著反駁了一句,“你倒是忘了那山霧有多厲害了?我可記得真真兒的呢,這鬼地方,誰願意在這裏安家誰就是傻瓜蛋子。”
那小畜本就不喜歡八戒,一聽他這話,立馬朝他啐了一口,眾人度過了險境,心神一鬆,不免都笑了起來,連那一直待在旁邊的孫行者也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