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沙僧明晰天宮意,天降橫災難複命(3 / 3)

碧妗怒不可恕,扯著青蕪精致的頸圈,往近旁石壁上摔去,恨道:“我早便說過,誰若不服當可離開,你這般做叫我如何放你?”

言罷,揮起藤鞭,朝她齊腰斬去,恰當此時又聽幾聲轟響,碧妗不由色變,與沙僧藍露道:“撐不住了,快快隨我離開!”

青蕪深受重創,想要阻攔已是不及,隻有眼睜睜地見那三人朝著後山遁去。

碧妗在前引路,兜兜轉轉才又來到一處山壁之前,藍露定睛一瞧,便見燙金帶紅的“盤龍穀”三字蒼勁有力。碧妗手持利刃劃破了自己的掌心,斷掌一揮,一潑翠綠色的血液騰空灑去,那“盤龍穀”三枚金文仿佛活了一般,生生從石壁中剝離出來,綠色的血精靈融入金色液體之中,隻聽一聲龍吟狂鳴,一條金色遊龍自旋風中魂化而來,呼嘯著朝著山壁撞去。

“轟”地一聲巨響,山壁應聲而裂,兩邊是陡峭如刀削一般的玉壁,中間是條隻能容納一人側身而過的小道。

碧妗首當其中,邊跑邊喊,“快隨我通過’施恩道’!以我現下的功力,已支撐不了多久了!”

身後的金龍以旋風席卷著打來的兵將,一條隙縫正漸漸的合璧;碧妗在前,沙僧在中,藍露護在最後,三人飛奔而去,跑著跑著,分別幻化為綠蚺、穿山甲與靈猴。

墨凝山這一裂,恍如燎原之上的地縫,混沌之中的光刺,遠天之外,似乎隱隱震動,感受到了盤古的力量。

藍露側身飛速,隻覺兩邊石壁正一點點合璧,幾乎壓得她不得呼吸,她幻為蛐蛐,待最後一躍落入草中,再見適才那條石道,已然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出任何破裂的跡象了。

“好險!”藍露幻回原形,驚魂未定,撫著胸口大喘。

碧妗也是冷汗涔涔,卻當先俯下身來查看沙僧的傷勢,見其並無大礙,又輸了些內力與他,才道:“這條密道,是萬年老藤臨死時告知與我的,我原以為是個傳說。今日幾乎耗盡了老藤傳於我的全部功力,方才勉強開啟那條石道……萬年老藤乃是墨凝山孕育出的大靈魂師,他將這一切傳與我,而我卻辜負了他……普天之下,怕是再也無人能開了……”

藍露見她如此幫襯自己,心間感激,又看碧妗落淚,心疼上前抱著她默默不語。沙僧哀傷歎息,隨後看了看所處之地,“這裏是後山懸崖,山前大兵在即,我們騰雲難逃,已無退路了。“

碧妗扭過身去,偷偷擦了擦嘴角血絲,又急忙指著下方笑言,“大哥所言差矣,你且看山下。”

藍露與沙僧皆探頭望去,隻見山間水汽蒸騰,山澗雖望不到底,可“嗚咽“之聲,似有水流!沙僧喜道,“難不成山下有河流?”

風過山穀,碧妗微微而笑,“龍遇水則靈,此處既叫盤龍穀,怎會離了水去?這處水域通著西海,我們此番從水路而去,無蹤無跡,怕是那哮天犬也無能為力。”

碧妗說罷,當先一躍,跳下了懸崖。藍露與沙僧相視而望,隻道此法雖不是上乘,卻也已經窮途末路了,於是雙雙跟著跳了下去。

此行又過幾日,疲累的三人終於到得西海一處淺灘。沙僧傷勢已然好轉,遂在島嶼深處尋了一處石洞,讓碧妗、藍露休息,自己又外出去找食物與些幹枯的柴枝。然而所出不去數裏,便覺身子一頓舒沁,頭頂一片祥光籠罩,沙僧抬頭凝望,竟是南海觀音禦風而至。

“弟子沙悟淨見過觀世音菩薩。”沙僧跪地叩拜,雙手合十,高舉過頭。

南海觀音端坐七彩蓮花寶座之上,身後一圈祥瑞佛光,照的天際亮了幾分,她朱唇微啟,輕聲道:“沙悟淨,你可知罪?”

沙僧心下一驚,念想著,莫非是藍露一事?

天界捉拿藍露,已是讓他幾人窮途末路,若連佛道都參與其中,藍露性命更加岌岌可危,如今即便是死了自己,也不能辜負大師兄!念及此,遂仰頭而道:“弟子日夜守護師父西天取經,途中卻因故失散,弟子保護唐聖僧不力,望菩薩責罰。”

如此避重就輕,沙僧腦門上已是薄薄的一層虛汗。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悟淨無須瞞我,當日若不是我在玉帝麵前保薦藍露前去辨認真假孫悟空,此時那兩隻潑猴怕是早就身首異處了。天庭此番並非捉拿藍露,而是遣她去辨認。”觀音娓娓道來,幾句便說明了原委。

“菩薩此言當真?”沙僧不禁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問道。

觀音不以為杵,慈眉善目,微笑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還不快領藍露來見我?”

沙僧心間尚有疑慮,遂跪著不動,“敢問菩薩,我們一路小心躲藏,菩薩是如何得知我們棲身西海的呢?”

觀音乘風而落,立於沙僧身畔道,“水域之間暗有關聯,我南海與此處相通,你們一到這裏,冥冥中我便知西海某處暗藏了明珠,掐指一算,卻是明珠蒙塵,所以匆匆趕來了。”

“蒙塵?”沙僧恍然而道,心裏泛起陣陣不安,“菩薩是說藍露有難?”

觀音靜默,沙僧心下焦慮,想到隨行的碧妗功力大不如前,若是當真遇著危難,怕是應付不來,當即朝著觀音叩頭謝道:“多謝菩薩指點,弟子這便去領藍露前來拜見。”

說罷舍了觀音,一路飛奔至她二人藏身的石洞。甫一靠近,便見洞口處碎石散了一地,洞門殘損、腳印雜亂無章,沙僧心下猛一沉,當真是出了事。

他來不及細想,拔腿便向洞內飛馳,一股濃烈的花汁子味兒襲來,四處黯淡無光,沙僧亮起禪杖,正見那暗紅色的血液濺滿了石壁、洞頂。沙僧的心頭一震,再往深處尋去,才見藍露落在一塊巨石之上,如花柔弱、毫無聲息。而那石頭已然變了顏色,沁著花香,被鮮血染的朱紅。